,“刚才正好路过,看着这边的人像你,没想到果然是。”他朝开放式的围墙外努了努嘴,他的车停在路口,蓝色吉普。他仿佛一直偏爱蓝色,她还记得,他的第一辆车是二手的蓝色马自达,他曾经带着她在整个城市里穿梭游荡,一起吹着风走到世界尽头,年少无知的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终点,除了他那里她哪儿也不想去。
他也确实成了她的终点,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感情,什么承诺,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变味,变得面目全非,而承诺,从一开始就是用来背叛的。可是他们在那辆车上,挥霍过那样绚烂到极致的青春,以致后来每次回想起来,她总会难过到无法呼吸。
原谅
秦莫尧收回视线,说:“你先过去吧,我自己来,那边的路口不准停车。”
常睦继续帮她搬东西,若无其事地一笑:“放心,从指挥部过来的车,没人敢拖。”
她再找不出理由拒绝,于是加快了动作,跟他一起把买的箱箱罐罐搬上了车。
“今天周末,曹辰峰怎么没有陪你一起过来?”他挽起衬衫袖子,问。
“他有事。”她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事,然后脱口却很自然就帮他找了个借口。
常睦于是很默契地换了个话题:“斑斑在我那里很好。”
“那就好。”秦莫尧笑得有些苍白,“你最近忙不忙?”
“老样子,帮公司做收购,有利润空间我就投。”
“战线拉太长也不好。”
“把鸡蛋放在多个篮子里比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安全的多。”
“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说,我记得你最欢迎挑战。”
“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觉得害怕了,害怕突然之间失去,之后一无所有。”常睦笑笑,仿佛有些自嘲。
秦莫尧抱着手臂靠在车上,沉默,好一会,她说:“常睦,你开个事务所吧,我一定入股,并且做你第一个客户。”
他答应的爽快:“成,要是开的话,第一个肯定通知你。”
他们一前一后地回了丽景。
秦莫尧先下车,她回头见常睦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正要推辞,对面常睦却停了脚步站在原地,她下意识地转身,曹辰峰正朝这边走过来。他穿黑色的开襟针织衫,里面是灰色的衬衫,仿佛心情很好,单手插在裤袋里,老远就跟常睦打招呼。
他们两人靠在车边低声聊天,笑。秦莫尧背对着他们,一个人弯着腰从后备箱里把东西搬出来。常睦拿了渔具先过去,曹辰峰放下手朝她这边走过来:“要不要帮忙?”
明知故问!秦莫尧觉得他的语气仿佛是路过顺便一样,没有一点要帮忙的诚意。然而没等她回答,曹辰峰却自行抱了几个箱子往厨房去,他身材高大,抱了两箱啤酒轻轻松松。
“超市大减价吗?买这么多!”他推开厨房的门进去,问跟在后面的她。
“不是怕喂不饱你们这群人吗?”她把水果搁在流理台上,累得手酸,靠在冰箱上喘气。
“这倒是,”曹辰峰笑了笑,又走了出去。秦莫尧以为他又打算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在厨房不管了,然而不一会,他又进来了,把剩下的那些东西都搬了进来。
“你需要运动了,”曹辰峰扫了她一眼,看她还在调整呼吸,说道。
“曹先生,你是在找借口把今天的家务都推给我吗?”他明明知道她有保持健身,其实只是因为吃得少,难免一时体力不济。
“你想太多了,”曹辰峰笑了起来,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竟然没走,而是把他那帮朋友丢在外面,跟她一起在厨房呆了一个多小时,洗了蔬菜和水果做沙拉,又开了红酒煮羊肉,甚至帮她和了一团用来烤芒果霜蛋糕的面粉。
秦莫尧有些受宠若惊:“最近公司运行很顺利?”
她一向很少过问他生意上的事情,因为就算问了也做不了主。
“事实上我刚丢了一笔生意。”曹辰峰波澜不惊地回答她。
“那你的心态真是相当好。”
“你知道的,旧的不去往往新的不来。”
秦莫尧分明觉得他在含沙射影,抬头看他却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害她根本找不到由头反驳。
可是不说点什么气势上仿佛又下了一乘,她不屑地说:“我可没听说过生意场上有这个道理。”
“纯粹个人经验而已。对于一笔已经注定失败了的生意,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他反问她。
“没有。”这样的对话太没营养,她聪明地选择闭口。
结果那顿饭的质量还不错,两人其实都有轻微的洁癖,情愿自己动手而不是假手他人,更不希望生活里多出一个人,因此平日里只请了钟点工做保洁。这也算得上是结婚以来屈指可数的美好时光了,上一次这样安静而不计较时间地呆在一起,仿佛还是在英国读书时他半真半假追求她的那段日子里。
天气很好,厨房的窗户开着,阳光毫无禁忌地步入室内,湖边传来笑闹声,秦莫尧靠在橱门前等一锅水开,曹辰峰已经走了出去,她看着他穿过草坪走向湖边,身形修长,举止潇洒利落。突然心生安慰,如果生活能够就这么继续下去,其实也不错。
这,或许就是她当初选择跟他结婚的原因。双方父母满意,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然而她抓到的只是片段,却把它当了全局。婚姻却不仅仅是片段而已,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却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他间或的阴晴不定,不可捉摸。
午饭是湖边的自助餐,他的那些朋友都到场,还带了不少女伴,一个简单的钓鱼活动被搞成了午餐派对。几个相熟的围坐了一桌,都是开惯玩笑口无遮拦的人,有眼尖的侧头时瞄到曹辰峰引人联想的脖子,顿时调侃:“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也不用这么激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