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正好撞上七郎的眸子,那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让我瞬间忘了喊疼。
七郎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顺手牵了两匹马,轻身一跃上了马背,顺带着将我送上了一匹较温顺的马。
“辽人真是有本事,竟然光明正大地来探军情。”
七郎勾起一抹笑意,非但不急,反倒赞叹起人家来。
此时大家几乎都恢复了警惕,五郎驾马上前:“七弟,你带几个人去追那匹疯马,我来处理这里的事。”
七郎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我:“娃娃在这等着。”
“等等,我也要去。”
七郎撇了撇嘴,看向五郎。
五郎轻轻一笑,随即点了点头:“此举不过是为了探虚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保护好上官便是,去吧。”
追着疯马出了营好些路程,我忽然想起背上背着的弓,双腿夹紧马肚,我反手取下背上的弓,一个利落的拉弓欲射向疯马。
“箭呢?”
如当头棒喝,我木讷地看着七郎似笑非笑的脸:“箭?……啊啊啊!我忘了拿箭了!”
“笨蛋!”七郎抽了抽嘴角,抓住我的缰绳勒了马:“不用追了,回去吧,笨蛋!”
一个晚上,浑小七喊了我三次笨蛋,此刻我却扫了平时的威风,理亏地不敢反驳。
七郎呵呵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跟个女鬼似的,回去吧,笨蛋娃娃。”
第四次!
话音刚落,耳边便呼啸而过,那是破风的声音,黑暗中,我们似乎中了计,难道今夜要被乱箭射死?就算我忘了拿箭,这个惩罚未免太那个啥了。
“小心!”七郎皱起了眉头,抽出剑挡掉飞来的箭矢,翩然起身落在我的身后,一手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我们算不算中计了?”
“……”
杨七郎就是这样,到哪都能开得起玩笑!
幸亏五郎下了令不准将士出营,否则今日可真是亏大了,只是人家准备了那么久的火,只有我们两只飞蛾来扑,这样一想,心里倒平衡了些。
“专心点!”
七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背后温热的触感,我能感受到他略微有些凌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另我窒息的血腥味。
“你中箭了?”天哪,我的声音居然在颤抖!
七郎挥剑的手有些迟钝,他不断挡去迎面而来的箭,背后却中了箭,而我却毫发未伤,前有他用剑挡着箭,后有他以身挡着。
“笨蛋娃娃……”七郎连说话都有些喘气了:“我替你挡着……你回去……回去喊五哥帮忙。”
回去?你能撑得了那么久吗,等我回来,还不乱箭设死了!
“你才别管我,不用管我你便更有机会逃脱,反正我要是不小心那什么了,说不准正好回家了。”
不是为了护我,以他的身手并不会弄得如此狼狈。
身后驾马的声音渐渐近了,我抓着七郎的手臂:“你听,有救了有救了。”
七郎咧嘴一笑,面色越发苍白,周围的血腥味越加浓郁:“好累啊,回去可以吃一头牛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想此刻的我应该也是很狼狈,头发凌乱着,脸上又哭又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七郎总能让我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夜色中,那抹绚丽的黑甲反射着光芒,疾驰中,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仇木易的出现,有如神邸,直觉告诉我,他来了,我们不会死!
“你这小没良心的家伙……”耳边传来七郎若有若无的声音,他似乎累极了,头沉沉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双手却丝毫不放松地将我圈在中间。
“木易大哥!”我偏过头,瞧见七郎闭上眼的倦容,焦急地向仇木易喊去。
赶上来的仇木易横马挡在了我们前头,拉起弓,三箭齐发。
他的出现成了埋伏在暗处之人新的目标,所有的箭都朝他发去。
“先走!”
仇木易头也未回地吼了声,又是三箭齐发,埋伏者的数目似乎骤减,射来的箭也零星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往回营的方向跑去:“木易大哥,一定要小心!”
必须快点,快点,快点让军医看看七郎才行!
……
回到营中,我欲扶七郎下马,可他的双手牢牢地握着缰绳,任凭我怎么掰也掰不开。
五郎策马上前,皱起了眉头,我看见他握紧了拳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温润如风的五郎如此气极的表情。
五郎唤了唤七郎,七郎却丝毫没有反应。
“竟然是伏击,卑劣!”五郎伸出手欲接七郎下马,可是连他也无法掰开七郎紧握缰绳的手。
我微微一笑,偏过头看向脑袋靠在我肩上的七郎,睡觉都这么不安分?
我放轻了声音,像哄孩子般的口吻:“七郎,我们回来了,你松手,回帐让军医看看好不好?”
不知七郎是否听到了我的话,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我尝试着再次去掰他的手,这一回,他的手松了。
五郎小心地将七郎背在了背上,回头对我说:“上官,你也让军医看看。”
我摇了摇头:“我没受伤,一点伤也没受。”
看着他背上的七郎,我有些内疚,若不是我,意气风发的杨七郎怎会落得一身狼狈?
五郎似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安抚地一笑:“别想了,七弟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回回都生龙活虎地恢复了。”
顿了顿,五郎深沉着眸子,似乎想说些什么,终了还是一叹:“洗一洗,压压惊,一会麻烦你来照顾七郎吧。”
看着五郎背着七郎离去的背影,我狼狈地下了马,仇木易,你全身而退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我向前行了几步,不行,我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