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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在天道,而不是天道在我

9月28日,星期二,内容为“华夏信史纪年最新进展”的学术研讨会,在京城准时召开。

主办单位:科技部。

协办单位:中科院,中社科院。

巴罗夫教授带着邀请函,提前进入会场,与一群一贯质疑夏商周的敌意学者,沆瀣一气地扎堆聚在一起,趁着会议开始前的时间,窃窃私语。

“听说中方最新公开的信息,只是说好像确定武王伐纣发生在哪一年,别的没说。詹姆斯,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

“最近考古学界的决定性新技术,无非就是ams了。这玩意儿好像是上个月才首次在实战应用中冒出来,原先都只有原理论文,就算中国人是指望ams,也应该达不到这个精度吧。”

“你们说,中国人上个月帮扶桑人鉴定汉倭国王印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处心积虑阴谋好了?肯定是包藏祸心,想让国际社会先承认ams技术的国际公信力!”

一群人悉悉嗦嗦,说来说去无非是这几个见解。

最后,巴罗夫教授很有领袖气概地给同侪群臭打气鼓劲:

“上个月针对扶桑人的进展,说过的话,咱也覆水难收,不能改口。不过,咱就憋着一条底线:在扶桑的时候,咱认可的精度是多高,这次来京城,也卡着那个线承认。

哪怕中国人改良了机器、提高了精度,咱也绝对一概不承认!就只承认到在扶桑时候承认过的那个尺度!这样中国人就翻不了天了!”

“这个办法好!”所有心怀鬼胎的教授们,都觉得巴罗夫这个尺度拿捏得不错。

台上,很快轮到了中科院的一名考古学院士开讲。

首先的内容,自然是介绍“利簋”这件文物,以及铭文的识别。这些都是早就研究过的,不过原先还没这么高规格地进行国际范围公示过。

加上这只簋本身,外国学者没摸过,所以听中科院的院士再详细梳理一遍,大家也还是颇有收获。

讲完簋的来龙去脉与铭文后,下一步就是一名代表一线考古发掘、田野调查的专家,上来讲述c14样本的取样经过。包括对簋身的取样、以及出土地坑原址的周边取样。

尤其原址取样的过程,是经过严密的筛查、全程都有胶片视频拍摄,确保传承有序,完整确凿,没有掐头去尾剪辑甚至ps造假。

这些证据链,稍微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敌意学者的挑刺。

正因为很严谨,所以巴罗夫教授只能暂时忍着吐槽喷f的欲望,等真正遇到破绽的时候再说。

好不容易,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前两位主讲人讲完、提问环节也过去之后,轮到顾玩上台了。

会议厅里,镁光灯扇动,无数摄影师都对着顾玩,准备取材。

上台的那短短十几步路上,顾玩分明看到了央视一套的新闻连播、焦点芳谈、走近科学……好多节目组,都在那儿拍摄。

今天这场会议的部分片段,是要上新闻连播等节目的,当然不能疏忽了。

“……下面,由我来讲解一下本次对利簋的c14取样样本鉴定的最新结果。鄙人顾玩,忝列中央科大原子控制研究所成员之一、汉核科技公司负责人……”

“……目前最新的ams鉴定技术,年份精度可达到±20年,它相较于传统离心法的主要优势在于以下方面……”

“……鉴于上述测定结果,我们可以确定,利簋的铸造年份,应该在公元前1070年至1030年之间。对于这一部分,有疑问的可以提出来。”

顾玩说完第一部分,顿了一顿。

巴罗夫教授等人很想反驳,但发现顾玩说得很稳,一点都没有试图超额证明,这就让他们很难受。

最后,巴罗夫教授还是忍住了。

不过还是有一两条小鱼小虾作为马前卒探雷兵,试了试水,但都被顾玩谈笑自若化解了。

“……下面,我们讨论最核心部分,即如何根据上述测年,确定利簋的具体铸造年份、或者说武王伐纣的具体年份。如铭文所示‘武王征商,惟甲子朝,岁鼎’。结合《国语》中……”

顾玩后面又说了一大段话,就把《国语》里面涉及到“岁”这个字,在作为天文观测结论语境时,代表“木星”的七八处证据,全部罗列了一遍。

这些内容,是他这几天临时恶补现学的。本来么,应该再找一个古代文献学的社科院院士来专门解读,但是主办方可能觉得那样太繁琐了,加上就那么几段话,所以就临时让顾玩好好练练。

《国语》里的具体相关内容,足以凑出几百字的文言文,而且是最古朴那种。

基本上连《诗经》都看不懂的人,这玩意儿也看不懂,所以具体就不写出来水字拖节奏了。

反正台下那些世界各国的汉学专家、东方历史学家,他们听得懂,就行。

而且,包括巴罗夫教授在内,好多外国学者,也只是能听懂“岁鼎”两字是什么意思,但并不代表他们“早就知道”。

因为相关的成果,此前公布出来也没什么历史价值,所以传播范围并不是很广,在外国也就没什么重要性。

顾玩见这一步又迈过去了,终于开始最后攻坚:“……在确认‘岁鼎’二字在金文时代、这种上下文语境,能够代表‘木星居与中天’的天文星象后,我们结合天文轨迹年表,可以逆推算出如下结论……”

“……因此,武王伐纣,应当发生于公元前1046年。”

此言说出的瞬间,镁光灯闪动的频次达到了巅峰,国内媒体就等在这儿呢。

同时,外国学者也普遍开始提问。

再不质疑就没有点能质疑了,来不及了。

主办方维持秩序的人,依次把话筒递给提问者。

“请问对木星星象的观测数据,是如何逆推的?”

“木星星象的观测结果,应该跟地理位置是相关的,不可能中国范围内、相距数千公里的几个点,同一时刻观测到相同的木星星象。

而贵方的论证,借助的逆推星象纪年,是来源于《国语》,那么你们有论证过《国语》里提到木星星象的那些片段,具体发生的地理位置是哪里么?《国语》应该也没有记载吧!”

面对汹涌的提问,顾玩倒是很镇定。

“木星星象的观测结果,当然是可以按照地理位置的差角逆推计算的。《国语》中提到的这两次木星星象,对应的观测地理位置应该是……”

“武王伐纣当天的随军星象记载,应该是按照‘牧野之战’发生地的观测结果来记录的。至于‘牧野’的具体位置,我们可以根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相关段落,判定位于荷兰纽乡……因此与《国语》中记载的‘岁鼎’的时间差换算关系,应该是这样的……”

顾玩稀里哗啦引经据典,巴罗夫教授已经有些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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