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来,她一直住在这里。穿白袍的,便只有师父一人,方才还以为是师父。
却是司竹。
地上蹲着的小姑娘原是笑得极为灿烂的,可见到自己的这一刻,却是神情一滞,明媚的笑意瞬间敛去。他虽然不说话,却一向懂得揣摩人的心思,而唐枣又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姑娘,所有的心情都体现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失落,他懂;至于她为何失落,他也懂。
“出来散步吗?”唐枣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司竹点头,唇畔是浅浅的笑意,然后用手指了指她手里的乌龟。唐枣低头看了一眼糖糕,冲着司竹笑了笑,“它叫糖糕,是师父的宠物,很可爱吧?”语罢,唐枣抓住乌龟的前爪挥舞了一下。
的确可爱。
小姑娘笑得傻气,但这白嫩的小脸看着却让人十分的舒心,司竹低头看着,不禁有些恍惚。唐枣见司竹一直看着她手里的糖糕,以为他喜欢,便道:“糖糕很乖的,你要摸摸它吗?”
唐枣如此热情,司竹点了点头,蹲了下来与她平视,伸出了手,朝着唐枣手里的乌龟摸去。
头一回离的如此近,唐枣看着眼前的司竹,这才细细打量了起来。司竹长相极好,剑眉星眸,皮肤白皙,像极了话本中所描述的文弱书生,大抵是原形是竹子的缘故,让人觉得有一番独特的清贵俊逸之感。
小姑娘这般打量着自己,司竹脸上慢慢染上一层绯红,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没看他了。
指腹摸上冰冷坚硬的龟壳,司竹垂了垂眸,有些失落。毕竟他的长相,远远不及她那位厉害的师父……突然指尖传来一阵疼痛,司竹吃痛忙收回手,低头看着指腹涌出的血珠子,皱了皱眉头。
“呀,糖糕它……”唐枣惊呼。她一直觉得糖糕很乖的,如今却咬了司竹,看着司竹指尖流淌着的血,想来这一口还咬的挺厉害。
司竹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如常,示意了一下表示没关系。
唐枣可愧疚了,忙放下手里的糖糕,想着上一次师父教自己的法术,便朝着司竹伸手,道:“把手给我。”
司竹神色一颤,有些犹豫。
唐枣弯了弯唇,将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掌心放,口念咒语,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掌,亮光隐现,转瞬间手指处的伤口顿时不见,白皙如初。
成功了。唐枣面露喜色,看着眼前的司竹,笑吟吟道:“这下不疼了吧?”这是师父教她的法术,不过她的体质特殊,却是没用的。
……她受伤了,最有用的,便是师父的仙气,虽然如今她知道,那不是仙气。
许是眼前小姑娘的眼睛太过于漂亮,司竹看得入神忘了回答,半晌才含笑点了点头。唐枣见司竹无碍,心里想着: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糖糕,怎么胡乱咬人呢?
师父经常握她的手,特别是这些日子,师父每每入眠之际都爱抱着她,抱着她还不够,还要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那热气拂在耳侧,弄得她痒痒的,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还喜欢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每次都被捂得热热的。
以前都是她黏着师父,如今她长大了,不怎么黏人了,师父却爱黏着她了。
如今掌心的手不似师父那般的温热,而是有些冰冷,唐枣不大习惯与陌生人碰触,特别是男子,便随即收回了手。
这一幕恰恰落在了不远处重羽和扶宴的眼里,重羽看见小徒儿和别的男子亲密,顿时面色一沉,刚要发作,身侧的扶宴便制止了他。
重羽侧过冷言,眼睛直冒火:“你做什么?!”小徒儿被人占便宜,他居然还要拦着自己?
“师兄你现在过去做什么?”扶宴眸色清浅,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废话!”当然是揍人!
扶宴看着远处和谐的一幕,摸着下巴道:“若你此刻伤了那竹妖,小枣定会生气,倒时候你岂不是做了恶人。”
小徒儿将那竹子当成好朋友,自己若真伤了他,只怕以小徒儿的性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会难过。重羽知道这一点,但此刻委实是忍不住——小徒儿的手,岂是这竹子能摸的?
重羽压抑着怒火,道:“那你说,我该如何?”
“方才的事,师兄你还未同我说清楚呢?”脸色这么难看,定是在小枣那里碰了钉子。
想到这事儿,重羽的脸上倒有几分失落,道:“她……不愿和我双修。”
这……
扶宴语塞。
他看着自家师兄这么模样,心中长叹:这哪里是双修,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的求|欢,没把小枣吓着已是万幸了。
“师兄你太心急了。”扶宴感慨道。
重羽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了一句:“你不懂。”他没尝过这种滋味,哪里懂这些,香香软软的小徒儿就在怀里,可是他却只能抱一抱。
扶宴不语,弯唇一笑——他不懂?……简直是笑话。
“其实,小枣性子单纯,再好哄不过了,师兄只需要做到两个字。”既然师兄已经告知他了,他也不卖关子了,谁叫他是自己唯一的师兄呢。
重羽看着远处那竹子终于将小徒儿的手放开了,脸色才好了一些,冷冷道:“哪两个字?”
扶宴狭眸一促,勾唇道:“……温柔。”
听言,重羽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这是说他不懂温柔太过粗暴?!
·
把糖糕抱回去的时候,唐枣狠狠的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这时候却是装可怜缩脑袋了,刚才咬人怎么咬的这么凶?唐枣有些生气,司竹这么个文质彬彬的男子,竟让这只乌龟给欺负了。
糖糕可不怕,隔着龟壳,唐枣的劲儿又不大,这拍着一点儿都不疼。
哼,它就是看那只竹妖不顺眼,主人不喜欢的东西它也不喜欢,还敢碰它,看不咬死他!
唐枣气呼呼的进了承华殿,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把糖糕四脚朝天放着,见它嚷嚷,便道:“不许叫,这是惩罚。”早上她还以为糖糕是喜欢才会这般仰躺着,后来才知是被师父玩了一宿。
如今欺负了司竹,才不能这么便宜它!
聪明如糖糕,自然知道如今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