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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喜欢一句话,但从来没有人知道。
象征主义诗人阿尔瑟尔兰波的那句,“要么一切,要么全无”。
可是那句话,后来我自己都忘记了——因为她。
我生在罗马的贫民窟里,从小就是饿着肚子长大的。
而我异色的眼睛,也被那些偶尔路过的达官贵人们厌弃,不然我还可以有些外快去医治母亲的病。
我的母亲啊……
如此伟大的女人,仿佛她的使命,就是为了所爱的人捐弃一切。
我此生最幸福也是最不幸的事之一,就是成为她亲爱的儿子——她会致力于我的幸福,而为此牺牲一切。
她曾经是个大家闺秀,周围的人都这样议论她。
当她大着肚子独自一个人搬到这里,周围的人们给予了她无限的同情。
她是那样美丽的女子,曾经有着纤长柔顺的棕色头发,熠熠发亮的碧绿色眼睛,可是到后来,繁重的家事工作和我,耗去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憔悴得脱了形,我不知道是否我这样的爱她,让我3岁至今的记忆,都不曾有过大的遗漏。
她把长发剪短卖了钱,那头发因为她身体的缘故,日渐枯黄,碧绿色眼眸也失去了光辉,再也没有周围人们描述的那样美丽——可是在我眼中,她比圣母还要光辉圣洁。
4岁开始,简单手工艺什么的,我都可以干了,在这生活并不稳定的人们中,我和母亲的生活,似乎还算不错,可是诅咒很快就降临了。
5岁的时候,母亲被发现得了肺癌,她常年的咳嗽和苍白终于有了最好的解释。
当时并不明白,可是医生也是说她是有希望的——有希望多活10年,那一刻我答应母亲,我不绝望,我要争取所有,来为她延续那10年。
我恳求所有经过的老爷贵妇们,恳求他们借我钱。
那时候我真的天真得近乎愚蠢,那些良心早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却又无比恐惧被黑暗吞没的人,怎么可能理会一个形似恶魔的孩子的请求。
我倾尽家里所有的钱,只够母亲住一个月医院。
母亲很明白家里的窘境,她坚决要求出院。
后来我就经常会看到她捂着手朝我微笑,不放开手的原因,是那里面满是血。
尽管已经不信天父,但还是渴望他能够拯救我的母亲。
偷偷趴在一辆高级轿车底下进了教皇国,里面往来的除了游客便是富可敌国的宗教人士。
那些教廷的人们啊,他们一边做着虔诚无比的祷告,一边又玷污着信仰的圣洁。
看着空落的十字架,被膜拜的主耶酥所受的刑具,心中忽然清明,我乞求有什么用?!
求人,不如求己。
我只恐惧时间来不及。
母亲终究没赶上那次慈善基金的救治,死在我7岁生日的前3天,她安详地死在那家医院的病床上,竭尽全力告诉我她留给我的生日礼物。
没多久她就断气了,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过来问我,是否有意向得到一大笔钱,这样好去安葬母亲。
他说了一大堆我不懂得的医学名词,但是我抓住了要领,他竟然,要我把母亲的眼睛卖给他!
即使出卖我自己的,我也不会出卖我的母亲。
既然母亲生前没有签器官捐献协议,那我也就遵循她的意愿,我会尽我所能为她找到她喜欢的安息之所。
回到家,母亲的一个箱子里,有不多的钱,一张被撕开了的只剩她的照片,一封遗书,还有一个金质的戒指。
那戒指对我来说太大,我把它吊在脖子上,专心地看遗书——她恳求我把她安葬到巴勒莫或者墨西拿。
我的母亲,居然恳求我?!
我用光了钱,但还是不行,最后我决定,暂时将她安葬在罗马,等到我有能力了,就去满足她的愿望。
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似乎是有问题的。
没有上过学,而母亲显然是非常有教养的女子,她的教导,让我比一般贫民窟里的孩子有头脑——也更天真。
我偷抢拐,什么都干,然而赚的却不多,因为上面的人时常会来勒索。
被好朋友背叛,一夜之间所有积蓄被席卷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快9岁的时候,打算最后捞一票就去读书,在街上观察了5天,看中一个行动不是很灵敏的东方老人,他似乎是个有钱人
在装做慌乱的碰撞中,原本从未失手的手,却被老人牢牢抓住。
呆滞地看着他的笑脸,看他把我带上那辆似乎很豪华的轿车,心想他是要送我去警局了吧。
结果不是的,他带着我回了他的家,并且要求他的仆人们把我当成他的孙子对待。
但我总是怀疑,这样的好事背后有什么不轨的y谋,我不能轻易信任他。
从9岁开始,就不断学习起了中国也好意大利也好,东西方的各种知识,老人为我请了8位语言老师,而我自己似乎也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学习得很快。
只有两样东西,是老人亲自教我的——古武术和礼仪。
中华礼仪是非常有趣的一门学问,甚至连抱拳的姿势都有讲究,而古武术更是修身养x的中华j华所在,对于老人毫不藏私的授予,不得不说,我感觉自己内心在逐渐地软化。
就在我打听到老人的生日没多久,他受了重伤——他救助的人贪图他的财富,谋害了他。
这又使我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事实——母亲之所以没有轮到慈善基金的减免救治,是因为一个高官需要她的眼角膜。
如果母亲愿意捐出,或者她是因为意外去世,我想我可能会乐意,但是这个事实击溃了我。
从此以后,我就不是意大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