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笑了一笑,道:「我怎幺能与李爷比,李爷做生意的,风吹日打的,自然显得老成些,我什幺事也不干,一看这身板,就是靠不住的。」
陈妈道:「杜先生忒谦虚了,你吃的是笔头饭,用的是细心思,跟我们这些干粗活的又不同了。说起来,我们家李爷也是苦过来的,能有今天不容易啊,比你家那位宋爷可是实诚多了。」陈妈自是见过宋陵,觉着不容易亲近,总有些高高在上的样子,当然,比起周浩锦的花花肠子,又是好多了去。
「宋爷人很好……」尚香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其实宋爷是天生的生意人。」
「二世祖,哼,比我们爷差远了。」
尚香低低一声闷笑,正要应和几句,这时药瓮口冒出了热气,他赶紧用布包了把手,端起药瓮,倒出一碗褐色药汁。
「陈妈,你忙,我先去送药。」
「去吧去吧,饭好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尚香小心地端着药碗,才出厨房门,就见李慕星披了一件衣站在外面,闷闷地看着他。
「怎幺起来了?」尚香看看院子里,有张石桌,便过去把药碗放下。
李慕星跟了过去,看着尚香,低声道:「我醒来不见你,以为……以为……」
「以为我走了。」尚香瞥了他一眼,看李慕星有些惊魂甫定的样子,倒觉着好笑起来,「以前我怎幺就设瞧出你这样着紧我呢,别是装的吧。」
李慕星急了,道:「我装什幺了,你、你……」你了两声,突然发现尚香眯着眼暗自偷笑,才恍悟过来,「你又作弄我!」
尚香无辜地眨着眼,道:「哪有的事,你自己想想,以前你见着我撒腿就跑的事都发生了几回,明明就是很讨厌我的样子。」
李慕星被他这一提,倒想起最初见过尚香的几回都遭他戏弄,脸上一红,道:「那也是你先作弄我的,对了,还讹了我两坛酒呢。」
尚香一见李慕星脸红,倒也回想起来,作弄心顿时又起,左右看看,陈妈还在厨房里忙活,陈伯不知道出去做什幺了,四下无人,于是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是了,你不说我还忘了,酒呢?女儿红呢?拿不出来,就用人抵罢。」说着,张口便在李慕星耳边轻轻一咬。
「啊!」李慕星吃痛,叫了出来,连退两步,捂着耳朵只觉得热气一阵阵上冲,虽说他已经是个老道的商人,可在调情这事儿上,跟尚香一比,他就嫩得好象初生的芽儿,随便一掐就出水了。
「你、你、你……」像是想说什幺又说不出口,看药碗还在石桌上,不顾烫,拿过来一口喝净,没觉着苦,倒是把口干舌燥的感觉减轻了几分,眼睛四下一溜,发现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抵便抵,只是……大白天的……晚上可好?」
这一回轮到尚香怔愕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爆笑出声,一边捧着肚子一边道:「笨、笨蛋……我跟你……你开玩笑……怎幺就当真了……」
李慕星当时就傻了眼,居然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想吗?」
尚香干脆笑趴到石桌上去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
「……你……会……会……吗?」
但凡男人,听到这样的疑问,怕是没有不生气的,李慕星再木,也不至于木到连这个都不懂,一张脸立时便沉了下去,心里生出一股冲动,便要现在就把尚香拉进房去,好证明他会些什幺,哪知还没有付诸行动,便让陈妈给打断了。
」杜先生,笑什幺呢?饭做好了,来搭把手……」
「就来……」尚香应了一声,看看李慕星的脸都黑了,当下强忍着笑意道:「别生气,你的病还没好,等你好了,我教你便是。」话一说完,他赶紧就溜进了厨房。
李慕星一张黑脸拉得老长,又不能冲尚香发脾气,只得咽下了肚去,暗自决定早晚要治住尚香这张嘴。
不管怎幺说,这个家里多了一个尚香,凭空地竟添了许多热闹,只因尚香实在会讨陈伯、陈妈的喜欢。这老俩口,平时在家说来说去无非是家常里的一些事儿,李慕星又不常在家,自然是闷得可以,而尚香,最擅长的,便是察人心思,说难听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谁能有他说得好听,更何况他还是有心要讨好陈伯、陈妈,三个人说到兴头上,竟把李慕星给冷落一边去了。
李慕星脸上老大不高兴,可心里却偷着乐,尚香跟陈伯、陈妈相处得越好,他便越有种满足感。热闹些,家才像个家嘛。只是那三人说着说着就不对劲了。
「杜先生,你家住哪里?」
「原籍浙南豫州,十多年前家逢巨变,就流落到上和城来,东飘西荡,哪里还有家。」尚香垂下了眼,几分黯然,几分悲伤,把老两口的同情心全勾了出来。
「那社先生家里可还有什幺人?」
尚香一摊手:「父母早死,兄姊俱亡,孤身一人,浮萍无根。」
「啊……」陈妈心软,眼泪都要出来了,拎着陈伯到一边窃窃私语,「老头子,我瞧这小伙子不错,咱儿子死得早,将来怕是连个送终的都没有,不如就收他当个干儿子。」
陈伯也是越看尚香越喜欢,听了陈妈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好是好,只是不知道小伙子答不答应?」
这老俩口,虽说是窃窃私语,那音量可是大得隔老远也听得清楚,让他想装作幺听见也不行,舀起一勺汤,润润喉咙,正在想怎幺拒绝才不伤人,那老俩口眼见着尚香不况话,便又开口了,
「杜先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成个家了,只要在这儿落了户,哪还愁找不着称心的好媳妇儿。」
尚香一口汤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好一阵才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李慕星,道:「李爷一表人才,又是日进斗金,都尚未娶亲了,明轩孤身一人,上无片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