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时候,前面突然吵嚷的声音。
钱阿姨脸色一变,她见林惜要出去看,赶紧拉住她:“林惜,你可别去。这个王家人现在死了儿子,都疯了。前几天你妈就是被他们打伤了。”
“我妈被打伤了?”林惜这才反应过来。
“这家人不讲理的,这个小畜生爸妈生了五个闺女,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人没了,天天要找你家拼命。”
可是钱阿姨一个没拉住,林惜已经跑了出去。
当她进小店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站了好多人,外面还有人。
众人没想到出来的是个小姑娘,先是一愣,中间那个六十几岁的老女人,突然骂道:“林家人都死绝了吗?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的命啊。”
说着,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哭起来。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人,打量着林惜,说道:“你就是林家那个女儿吧,你在的话最好。让你妈赶紧出来,别躲了。你爸把我弟弟打死了,她还想往哪儿躲。”
“你弟弟是不是我爸打死的,要等法院判了才知道。”
林惜冷漠地望着她。
“小贱人嘴倒是利索,我撕烂你这张贱嘴……”年轻女人没想到林惜这时候还敢回话,上来就要打她。
林惜往后躲了下,女人落了个空。
还是女人身边跟着一起来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算了,她一个小姑娘,跟她说也没用。”
“是没用,把这儿的东西都给我搬走,我看看她妈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年轻女人指挥着跟着一起来的男人,这些人男的身上纹着纹身,一个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一听说搬东西,一个个眼睛朝着柜台后面的烟架上看。
等人开始动手的时候,林惜终于冲了出去。
她直接从货架上拿出一把雪亮的菜刀,挡在所有人面前,吼道:“你们谁敢拿我家一样东西,我就砍死他。”
她人生得漂亮又秀气,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这会儿握着一把菜刀在手上,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吓唬人的。
有个穿黑t恤,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看了她这样子,调笑道:“小妹妹,刀可不是好玩的,来来来,给哥哥,小心你扎了手。”
说着,他朝林惜走过来,居然想要摸她的手。
林惜毫不犹豫,一刀挥了过去。黑衣男人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好几下,就这样,手臂还是被林惜的菜刀划出一道血口子。
此时林惜手里的菜刀,沾着血,举在半空中。
这下,彻底没人敢上前了。
谁都看得出来,她眼中的狠意。
好在没一会,村支书带着人赶到。村里不少人都来了,毕竟闹得这么大。
村支书一进来,看见林惜都愣了。等看见她手里拿着菜刀,上头还沾着血,赶紧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林惜,还行,孩子没吃亏。
“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多个大老爷们欺负个孩子。”
“你也别说这话,你让林家人出来,别以为躲着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我弟弟一条命,你们林家得赔。”年轻女人骂道。
听到这句话,林惜望过去,她冷笑着看着对方。
“赔你弟弟的命?我哥哥的命谁来赔他的?”
林惜狠狠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弟弟的命能赔我哥哥的吗?即便他死十次,死一百次,都是活该。”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老女人想冲过来打林惜,全被村上的人挡了回去。
一时两边谁也不让谁。
直到警察过来,警察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又是你们,上回你们把人家打伤了,别以为事情这么算了。”
“警察同志,这家人杀了我儿子,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警察知道这两家的纠纷,一看这边是个小姑娘,另一边全都是壮汉和成年女人,不屑道:“案子的事情,法院自然会判。况且案子是林耀华犯下的,你们找人家老婆孩子有什么用?”
“都走了,赶紧走。再过来闹事,到时候全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林惜家村上的人也都在骂他们,毕竟林家这事儿太可怜了。大家都是住一个村的,林家势单力薄,被人欺负,能帮一把是一把。
最后警察和村上的人,把这些闹事的都赶跑了。
村支书来拿林惜手上的菜刀时,发现她握得太紧,手指头都僵住。
压根拿不下来。
“林惜,你可是要考大学的孩子,你怎么能拿菜刀跟他们拼命。你想想你要是真把谁砍伤,你这辈子毁了啊。”
林惜直勾勾地望着前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指终于松了下来,手里的菜刀哐当掉在了地上。
*
所有人离开之后,林惜一人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货架抬了起来。地上柜台的玻璃渣子扫了起来。
她弄完之后,独自坐在柜台里。
周围安静,只剩下她的呼吸。
直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在看见季君行的电话号码时,愣了下。
过了会儿,她按下接听键。
“林惜,你回家了?”季君行皱眉,他正在参加集训,为了八月份举办的国际信息学竞赛作准备。他好几天没去学校,这事儿是陈墨告诉他的。
林惜嗯了一声,轻轻说:“对呀。”
季君行:“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别着急,我马上买机票飞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电话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喊他快点儿过去。
林惜立即说:“不用,只是小事情而已。”
“小事情让你这时候回家?”季君行狐疑地问道。
林惜:“对呀,我妈住院了,她特别想我。我就来陪陪她,反正我早就准备好了,当是考前回家放松放松吧。”
“你妈怎么了?”季君行问道。
“肠胃上的老毛病了。你别担心,你好好集训。”
季君行嗯了一声,林惜问他:“你要挂了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舍,少年故意问道:“舍不得我?”
“嗯。”林惜声音很轻地说:“你能陪我聊十分钟吗?”
“我看看时间啊。”对面少年故意顿了下,随后他轻笑着说:“我看了下,我大概能陪你聊一辈子。”
对于他突入其来的调笑话,林惜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季君行,她的季君行呀。
终于,从得知爸爸出事之后,她第一次眼里有了泪。
她伸手抹掉,问他:“我正坐在我们家柜台后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麻烦,一瓶冰镇矿泉水。”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的那股慵懒散漫的腔调,像足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口吻。
林惜轻笑了下。
可是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林惜,等高考之后,我能来你家吗?”对面的人,轻声问道。
林惜微怔。
对面略傲娇的声音又响起。
“你爸妈总该看看,林惜找的男朋友,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