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门 第一章(9)
“小姚为什么没来?”
“啊,小姚编到常部长那一组去了。”
唐浩天脸扭到前边去了,给了赵团长一个后脑勺,严肃地说:“乱弹琴,把姚咏诗给我换过来。”
赵团长当时闹不明白乱弹哪儿的琴了,但没敢多想,就赶紧按领导的指示去办了。不管一个同样年轻同样想追求进步的女演员如何不高兴地噘着嘴,还是把她从县长的车上换了下去,把姚咏诗给换了过来。姚咏诗过来的时候,那股子高兴劲,就甭提了,简直想蹦跳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县长点的名啊!她本来想给唐浩天真挚地道声谢的,没想到一上车,首先看到的是同伴们冷淡的目光,热情一下子受到了打击,等到倔强地抬起头想说的时候,发现唐浩天坐在最前面,连头都没有回扭一下,就大声地命令司机开了车。她只好委屈地在后面找了一个单独的位置,可怜巴巴地坐了下来。在镇上演出的时侯,姚咏诗不小心惹上了风寒,发起了高烧,同伴们都演出去了,空落落的大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一个角角里,病成那样,失神的眼睛还在哀怨地望着帐篷:“都是我不好,不该叫你到我这组,这里的条件太差了。”
“不,”姚咏诗抬起满是泪花的脸,说,“再苦再累我都是乐意的,只是……只是……你把我换到你这里来,为什么又不理我?”现在想想,这个问题提得是多么幼稚!领导终归是领导,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讲究个影响的。
唐浩天笑笑,也不解释,只是一味地宽慰她,说:“我这个人粗心,常常得罪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同时还有一个突出的优点,就是能够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有错就改,今天的事,我郑重向你检讨。”
“哪能呢,只要……”姚咏诗脸红着喃喃地说不下去了。
唐浩天望着放在一边窝着两个荷包蛋的面汤说:“你还没有吃东西吧?”
姚咏诗低下头说:“人家一直心里藏着委屈,身体又不舒服,怎吃得下去?”
唐浩天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说:“都怪我、都怪我,姚咏诗同志,允许一个同志犯错误,还得允许一个同志改正错误,你要是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就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我把这碗汤喂你吃下去。”
姚咏诗羞涩地红着脸点点头……
从乡下慰问演出回来没有多长时间,唐浩天就匆匆赶到乡下与妻子姜桂芝离婚和姚咏诗举行了婚礼。结婚的第二天,姚咏诗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听从唐浩天的建议,到县政府办公室去上了班。风风雨雨几十年,自己当初没有看错,唐浩天虽然没有宋氏姐妹所找的男人那么有权,但发展到今天,也算是威镇一方的封疆大吏了。伴随着他们的婚史,姚咏诗也在官场上颠簸了几十年,再不是昔日那个提“为什么不理她”问题的黄毛丫头了。夫荣妻贵,唐浩天从县长到省委书记,姚咏诗也从县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小科员,进步到副厅级的位置了。据她推测,从唐浩天的年龄和中央取人越来越注重年轻化的倾向上来看,唐浩天能朝前再跨一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太小了。虽然唐浩天“老牛自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激励着自己辛勤忘我地工作着,但作为她的妻子,就不能不去考虑一些更实际的问题了。不要看眼下许多人围着唐浩天和她,恭敬得像孙子一样团团乱转,他们敬的可不是“人”,而是唐浩天的位置,一旦唐浩天退了下来,他们就会立刻去捧新的张书记李书记什么的,再想办什么事情就难了。到时候,想后悔也晚了。她现在着手的措施主要是两条:一是权。就是要利用唐浩天在台上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把一些信得过的“自己人”给提拔起来,放到重要的位置上去,今日投之以桃,以期他日报之以梨。今天客厅里坐的这些,几乎都是受过唐家恩典或被唐家赏识的“自己人”; 二是钱。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手里没有钱怎么能行呢?当然,唐浩天在位的时候,一切都自然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唐浩天要是一退下来,没钱可就什么事都难办了。说不定哪天对像唐浩天这样的高级干部也进行医疗改革,老唐为革命辛勤工作几十年,到头来,总不能像普通工人一样,住一般的医院,看一般的医生,吃一般的药吧?再瞧瞧那些大款儿们,一个个吆五喝六的,车子坐得敢比唐浩天的都要高级,也不想想他们一个个开放前都是什么德性,不是老唐领导的好,能有他们的今天?再说,她也没有白要过谁的钱,都还要操心费力地为他们办事呢!就拿肖寒来说吧,算什么东西?连个城市户口—这个中国城市人的基本资格都没有,充其量,算是个农村的暴发户吧,要撂以前,在城市里这样捣弄,早给当作流窜犯抓起来送交公社游街批斗去了。现在,在省直机关出出进进,也是人模狗样的,不是唐浩天的扶持能有他的今天吗?接受一点孝敬,与他们得到的实惠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的。姚咏诗每想到这一点,都有点悻悻然,总觉得自己吃了亏。她出来,就是想看看肖寒的“孝心”如何,要是太不像话,她就要给他点脸色,让他这个农民脑瓜开点窍。同时,她还有一笔交易要和肖寒谈。她不想让肖寒看出她是为他而出来的,就装做立在院子里观草静思的样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