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里，是当初郭晋安曾带楚华骄来过的地儿，这里，楚华骄曾为郭晋安弹过琴。

“……大势已经控制住了……城墙那边最厉害……姬家的人已经都……！”

楚华骄坐在镜子前，闭着眼，如木偶一般，被六名丫鬟折腾着沐浴、更衣，梳发、妆扮。耳边，则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些话语，那是郭晋安的人，将京都的情况，用特别的法子，报送过来。

“姑娘真是漂亮！”伺候的六名丫鬟里，只现在说话的敏儿，是楚华骄认得的。敏儿曾是郭凡儿身边的大丫鬟，睁眼再看到敏儿，楚华骄不由的想：凡儿和虞秦，逃出去了么？

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楚华骄心里轻笑一声。眉被拔去，新画的柳眉往眸处低靠，眼线画的特别的黑，又在鼻子处打了阴影，这让她看起来，目深鼻高。这样的面容，她自己看起来，都觉得陌生，只看的久里，依稀的，又有着几分熟悉。

鼻子里，窜进来阵阵香，这香，却不是楚华骄第一次使用了，上一回……

她无力的弯了弯嘴角，他是要她们，将她楚华骄，画成他的齐清眉！他这般纠缠她，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齐清眉的影子。此刻，楚华骄到是很可怜郭晋安。

“将大公子吩咐的霞衣取过来，伺候姑娘穿上！”敏儿吩咐道，就有二丫鬟端着金托上前来，那托中，是成亲时才用的凤冠霞披！

那红。刺痛了楚华骄的眼！

“等京城局势平稳后，我便同你。登龙撵凤驾，同享这天下！”郭晋安的声音，突然在门侧响起。楚华骄侧着的头微微抬起，就看到了依在门边温柔的看着她笑的郭晋安。

一身大红的阔袖混金线锦锻如意暗纹长袍，依旧似松松垮垮的穿着，腰带无着。

微卷的长发，也并没有冠起，就跟他往时一般，披垂着。笑容。是雍懒的，但双眸里的温柔。却如水，饱含了情谊！只楚华骄明白，他的温柔，是给齐清眉的。

“你们先出去！”郭晋安边抬脚向里进，边吩咐道，屋子里的丫鬟一礼后，都出了屋去。郭晋安则是慢慢的走到楚华骄的身后，他将手放在楚华骄的肩上。紧接着身体微微向前弯。将头，与楚华骄并齐。

镜子里的二张脸，一张愉悦、满足、欢喜。一张怨恼、无奈、厌恶。

镜子里的二个人。男子妖美，女子清丽。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你欢喜的吧！？”郭晋安的脸，轻轻的蹭着楚华骄的脸，他在楚华骄的耳边，轻柔的问道，这话问的，自然也不是楚华骄。

楚华骄皱着眉头，往边上闪避，但因着郭晋安之前强行的让人给她吃了药，她如今能走能说话，但要使大力气，却是不能的。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楚华骄咬着牙关，连续的说了三遍着话。

郭晋安那厮磨的小动作在听到这话后，一凝，他重新的站起来，将双手离开了她的肩膀，就那样站着，看着镜子中的一双人影。

郭晋安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我很清楚。我既在你身上看到了阿眉的影子，也看到了你！我要的，是她，也是你！你不愿意将自己，变的与阿眉相似么？”

“不愿！”楚华骄摇头，不愿二字，说的极硬。

“宁死？！”郭晋安的唇脚向上微微一扬，妖美的脸上，因他这笑，又多了几分光彩，直叫人移不开目光去。

“宁死！”楚华骄咬着牙，道。

郭晋安轻轻的笑出声来，转身走到旁处。他边拉开东面的帘子，边道，“外面果真的落雪了，很大，很美，你可要过来看看！”问着话，人又过来相请。他的手心向上，温柔含笑的看着楚华骄。

楚华骄感受到了冷等的吹送，却是没有动。

郭晋安垂了下头，等头再抬起时，眸子里的温柔色，却是更盛了，他柔和的道，“当年阿眉，也如你这般，就是不理睬我。而我年少气盛，却非得要让她多看我一眼。如今想来，若她一开始就对我极好，或许我对她，也不会有后面的情。”

郭晋安停顿了很长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收回，依旧伸向楚华骄，他再开口时，却道，“阿骄，你不怕死，我却是舍不得你死。但楚家，怕死想活之人，却是多的很！还有，龙龙……！”

听郭晋安说起“龙龙！”，楚华骄双眸一凝，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她缓缓的侧转身，抬了头昂看郭晋安，“你对龙龙做了什么？”

郭晋安笑的温柔，“龙龙出京那日，我派了些人加以保护！我又能对自己的小舅子，做什么呢？”

这话，却是双关语。楚华骄如果顺从，龙龙就是小舅子，就是被保护。但如果楚华骄不顺从，龙龙就什么也不是，那是保护还是杀戮，就很难说了！

“一起看看雪吧，很美的！”郭晋安说着，将手，往楚华骄那，又伸了伸。这一次，楚华骄终是慢慢的抬起头，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郭晋安的手心里。

凉凉的！

郭晋安拥着楚华骄的肩，让有着熟悉香味的人儿，靠在自己怀中。夜色依旧浓黑，但华灯下，却是能见到片片雪花，从天空上飘舞飞下，湖泊上，倒映的灯火破碎开去，一湖的璀璨。

确实很美，只这美，却终是落不进楚华骄的眼。她在想，京都那边的势，必定要出现变故，那么自己……郭晋安定是不会放了自己的！

“有些冷了，还是等天亮了再看雪吧，到时候地上应该也积起来了，我再陪你去踩雪！”郭晋安拥着楚华骄，复挂下帘子，将风和雪，都挡在外间。

郭晋安又让外面的人送来酒，架上热腾腾的锅子，跟楚华骄同饮了三盏后，郭晋安目光柔柔的看着对面脸色微红的楚华骄，要求道，“给我弹琴吧！”

“却是无力！”楚华骄冷漠的回了他四字。

“不够柔顺！”郭晋安轻笑一声。

楚华骄咬咬牙，脸上带出些笑意，话语也带了情绪，“却是无力！”她说的是自己吃了药，无力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