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他那个所谓的家。里面有爷爷,也奶奶,有姐姐,有哥哥,但是,却没有了妈妈。哦,不,我也有妈妈,喊别的女人作妈妈。他们表面上对我很和气,但背地里都巴不得我死。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在议论我,看不起我。当然,这些人里面,也包括你和你的家人,不是吗?”
“不是的。”施晴否认,她突然也觉得疲惫,“我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是因为你家太复杂了。我也不愿意相信你是一个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但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我能不相信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再说一次,我跟杨馨不是一伙的。她利用杨氏的海外分支机构洗钱,现在已经被相关部门咬死。所以,她迫不得已,用你来威胁慕景韬,逼她交出泄漏出去的报表和相关凭证。那次在香港,我跟时祎在酒店吃饭,谈的就是这件事,只要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那么杨馨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了。”
“你会帮时祎?你会反过来对付自己家吗?”施晴将信将疑。
“我恨杨家。我妈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杨家的人除了落井下石以外,什么市也没做过!我还记得,我妈出殡的时候,杨家的人全都没来,包括我那位所谓的爸爸。”
他几近哽咽,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对不起。”施晴不懂得安慰别人,过后只能与他一同沉默。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倏地转过头,正色道:“安如手上也有一部分的证据,所以我大姐正急着把她找出来。你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不然,安如会很危险。”
“阿如也有?”施晴讶异非常,但静下心来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安如的处境比你危险多了。你试想一下,你手中没有证据,我大姐要要你挟持慕景韬,你才暂时安全。但安如呢,我大姐根本不会忌惮她的,只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安如就可能……”他没有说下去,看到施晴的脸色都变了,他又急切地补充,“所以,我们得马上找到安如,就算她不幸地被大姐捉了,我们也能及时去救她。”
“她……去了柏林。”
☆、第六十六章
杨耀阳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突然难看至极。他抓住她的肩,用力地将她转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粗暴的动作使她眉头紧蹙,她狠狠地将他推开,不客气地指责:“你抓痛我了!”
“我是担心安如的安危。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要马上联系其他人。”他声音焦虑,向她再次确认,“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今天我们还在机场碰面。难怪阿如不肯告诉我原因,要是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帮她的。”施晴喃喃道,随后又餐桌那边,想将自己的手机找回来。
看到她慌慌张张地在餐桌上摸索,杨耀阳也走了过去,疑惑地问:“你在找什么?”
“手机。”施晴将餐桌的周围都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她沮丧地说,“应该是被你大姐拿走了。”
施晴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绞着衣角,无计可施。倏地,她抬起了头,急切地说:“你把手机给我,我要告诉阿祎。”
杨耀阳站在原地,并不答话,也没有要给她手机的意思。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把手机给我。”
沉默,可怕的沉默。
施晴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烫,她的手不自觉地轻抖。天,她究竟是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良久,他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不行。”
她退了一步,仰着头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愤怒、难过、失望各种消极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连带着声音也在发抖:“你骗我?”
杨耀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随后冲了过去,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他低头看着她因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最终还是开口:“我是骗了你。”
她的泪涌了上来,视线迷蒙的一片。他盯着她泪光连连的眼眸,竟微微出神,这脆弱的眼波,比餐厅内极具情调的灯光还要惹人迷乱。
“你怎么可以……”她死死地忍住汹涌的泪水。但各种情绪在此时此刻彻底爆发,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挽救这眼泪停止滑落。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杨馨打了一记耳光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困在这个阴森森的餐厅里,她也没有哭。然而,被他欺骗,被一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人欺骗,她无法自持。
“你怎么可以……”她根本说不下去,喉咙像被巨物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了解她,所以很容易地捉住她的弱点去算计她。这终究让她情何以堪……
他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她却用力挥开,反手给你他一巴掌。他狼狈地别过了脸,依旧不作声。
手掌阵阵刺痛,施晴慢慢地手掌捏成了拳。她从来没有那样不留情面地动人打人,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因为自己的所投放过的感情而觉得不值。她的情绪渐渐平伏,仰着脸对他说:“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就算我现在找到了更爱的人,但怎么说,我跟你也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不是爱情,也可以是友情。我觉得这应该珍惜,而不是像你这样,去利用、去糟蹋!”
她的痛诉没有让他动容,他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便继续举步往外走。施晴顾不上满脸错乱的泪痕,随便用袖子一擦,赶紧过去挡住他的去路。她的背贴在门后,哀求道:“不要走。”
“让开。”他冷冷地说。
“不让!你不能去害阿如……”她的嗓音沙哑,但语气却极其坚定。
他脸无表情地与她僵持了数秒,随后转身往里面走,边走边掏出手机,快速地拨通电话。待她明白他的意图,他已经接通了通话,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他说,“安如去了柏林,马上把她找出来。”
施晴顺着门板慢慢地滑了下来,她呆坐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臂间。她已经不懂得去流眼泪,不懂得去思考,不懂得去埋怨,她只觉得自己,傻的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他蹲在她跟前,强迫她把头给抬起。她将他推开,挣扎着站起来,“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