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只见月光下一人卓然若仙,却不是张守墨是谁?他不知怎地突然心中一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及至听到张守墨咳嗽,他才猛地省悟过来,急忙奔过去扶住他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倘若着了凉可怎么好……”说着又觉自己冒失,讪笑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张守墨却似乎并不介意,只道:“我向来一晚睡不了多少时候。只是醒来不见周兄弟,还当出了什么意外,哪知周兄弟却是闲情雅志,来此赏月来了。”
周子峻笑道:“张先生不要取笑。我本是出来解手,看这月色好,一时停了一阵,哪是什么闲情雅志。张先生是读书人,才该有这闲情雅志。”
张守墨不答,却问:“我看先前周兄弟对着那墙角说话,但那地方分明空无一人,莫不是周兄弟遇到仙子了?”
他虽是玩笑,周子峻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道:“我说了张先生可不要笑我。我是看那蓠芭内的菊花不日便要开了,便和它说,迟些开也无妨……张先生,你果然笑我!”说着大是懊恼。
张守墨笑道:“惜春长怕花开早。周兄弟心地纯良,原是个惜花之人。只花开花落,朝盛暮衰,本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早晚都是死,倒不如早些了结的好,省去诸多烦恼。”
周子峻摇头道:“这我却不敢苟同张先生了。诚然生死有命,盛衰有时,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当活出自己的本色,珍惜自己的生命。否则既然人横竖是要死的,怎不生下来就直接死掉?还可省了后头几十年的痛苦烦恼!可见上天造人本就是要人活这一世体验各自的人生的。别说人,便连这花,外人瞧着它们皆是一般模样,但仔细看来,朵朵叶叶各不相同,这便是花也有意不同于众。草木尚且有志,怎么人倒悲观起来了?张先生,你这病好也罢,不好也罢,你这日子怎么过,却仍是由你不由天,何必哀叹。这是我的不是,大半夜的让你不得安生,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好好歇息明早好上路,再说下去,只怕要将旁人吵醒了。”
张守墨笑笑不语。二人回房,这回周子峻却是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却已有些迟了,他心中暗暗自责,一时唤醒双双,三人收拾了上路不提。
一时便到了小盖山,这山不高,路却不大好走,山中亦无旅店,但过了这山便是和益县,却是个大县。俗话说山中多险,周子峻虽是不怕却也不敢在此多待,午后只略歇了歇便重又催马前行。其时秋阳当空,双双与张守墨皆在车中打盹,周子峻暗笑这一幼一病精力不济,突然一定睛,前方路上竟不知何时冒出个人来!
只见那人瘦高个儿,麻衣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