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闻轶事和独到见解,比导游,比展览手册不知精彩几万倍。
而江玥也理所当然地成了阿懒的中文老师。
在他向江玥讨中文名时,江玥就指着他手中的《威尼斯日记》说,“他叫阿城,你就叫阿懒,那你就懒得名副其实了。”
阿懒的原名是a,要说音译也该是阿兰·德隆的阿兰,可江玥见识过他的懒样儿,觉得阿懒这个名字与他实在太般配了。
江玥第一次去他的宿舍时,简直不敢相信,看起来一点都不邋遢的男生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几乎没有落足之处,地上到处是书,cd,甚至衣服也扔得到处都是。他竟然还疑惑,“为什么你一进来,房间就显得特别乱了呢?”好像江玥施了什么魔法似的。
江玥扒开一堆东西,找到椅子坐下。阿懒递给她一串香蕉,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有香蕉可以招待你。”这原本也没什么,让江玥惊倒的是他之后的解释,“其他的东西太麻烦,还要洗。”
所以自那次后,江玥绝少再去他宿舍,多是阿懒来找她。
阿懒无疑是江玥留学生活里的一束亮光,在那之前一切都是阴郁的,像波士顿冬季的天空,雾气浓重,总是灰蒙蒙。因为亮光突然地投射进来,江玥只顾眯起眼去迎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省自己与阿懒的交往是不是太多,多得超过正常范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又变化了。
那天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江玥在sn上碰见阿懒。
他问她,忙不?江玥说刚写完一份paper,上网逛逛。阿懒简略地回说,“等着。”
隔了五分钟,江玥的房门被敲响。
开了门,阿懒斜倚在墙上,一手擒着一瓶酒,另一手握着一只柠檬,用他怪腔怪调的中文说出来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江玥哈哈大笑,使劲怕他肩膀,“太酷了,连李白的诗都会背。”
阿懒也笑起来,“那是因为老师教得好哇!这不,为了表示感激,我就来进贡好东西了。”他晃晃手上那瓶特拉基出产的龙舌兰酒。
然后他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将柠檬切成片,还带了盐罐过来。
江玥找出两个喝白兰地用的小酒杯放在桌上,她没喝过龙舌兰,所以就坐等阿懒示范。
只见阿懒往杯里倒满金琥珀色的液体,拿起盐罐在虎口洒上一撮盐,又在中指和无名指间夹上一片柠檬。然后他快速地啜一口柠檬,舔一下手背,接着举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待酒顺喉而入,他长舒一口气。
江玥光是看着已能体会那美妙的享受。她学着阿懒的样子,喝完一杯,果然痛快。
这样几杯下去,兴致渐高,阿懒挑衅地看着江玥说,“咱换个玩法吧?”
江玥挑挑眉,欣然接受,“好啊,谁怕谁呢。”
阿懒捏了点盐抹上江玥的脖子,细盐沾在他的手指上,粗砺地摩擦着她的皮肤,很痒,可他偏偏抹得很慢。抹完盐,他拈起柠檬放在她唇边,江玥迟疑一下,微张嘴将它含住。
阿懒慢慢贴近,先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她颈上抹了盐的地方,他双手扶住江玥的肩,不让她退缩,小口小口地吮咬她的皮肤。
那感觉非常奇异,江玥突然想,他会不会是吸血鬼?
然后她听见阿懒低低的声音,有点无措的,他说:“我一直都想吻你。”
阿懒已经抬起头。他用嘴衔下柠檬,吻她的唇,辗转反复,继而深入,带着无限渴望,仿佛她就是那杯烈酒,将他胸间煨烫,让他喉间灼烧。
后面的事情就很自然地发生了。
江玥迟钝地任由阿懒引领着她。而当她敞开手臂抱住他时,江玥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地需要一个拥抱。
在高潮攀升的途中,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喊——烧吧,烧尽吧,烧成灰吧。
她那么地狂野。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异乡的孤单,或者是那长久的寂寞的守望?
在她快站成了一根盐柱时,是阿懒将她从那绝望的姿势里释放了出来。
第二十章
29
江玥至今记得,第二天醒来时她看见的阿懒,他在晨光中熟睡的模样。
春日,窗外树梢上鸟儿的叫声显得格外的欢,江玥就是被它们给吵醒的。头很痛,她当然没忘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动,只是安静地躺着,她的脑袋仍旧贴在阿懒的肩窝。
隔了一小会儿,江玥仰起头凝视这个与她夜半缱绻的异国男子。可惜她没有绘画的天赋,不然她一定会画下他的睡颜。
有的人就是这样得天独厚。她心里甚至泛起一点轻愁,因为不知道时间会怎样改变它。
江玥呆呆地看着,直到那栗棕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蝴蝶扇翅欲飞那刻的轻颤,然后就看见他笑了。
“看得这样入迷?”阿懒的声音是刚睡醒时的磁哑,“那就常看好不好?”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背和臀之间那凹下去的地方,他像是极其迷恋那段弧线,反复地摩挲着。对这个晨起相见,他们都有点入迷。
过了很久,阿懒再次开口:“玥,做我女朋友吧!”
他总是叫她单名“玥”,因为“江”的音他发不好。
江玥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文化的,国族的,地域的。
不过也许正是有这样大的差异,他们之间才存在这样大的吸引力。若说爱情如花有花期,那还有无数的差异留待他们的好奇心去探究。
阿懒手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总是冰凉的身体。
是谁曾在歌里唱过——人是需要人的人?
江玥告诉自己,他是一份从天而降的礼物,收下吧。
因此,阿懒就成了江玥的男友,如果严格说起来,也是她第一个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