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里带绿的色泽,绝不是黄种人该有的颜色。
“搞半天是老外。”刘原被瞧得心里发毛,想着自己跟个外国人说了也是白说,一狠心把裤子拉链用力往下一拽,疼得一阵哆嗦就往男厕里冲。毕竟比起他上厕所的急切程度,两根毛也不算什么,不要了:“骚锐啊,我这儿着急呢。哎哟操……这拉链也他妈太劣质了……”
严捷下意识的让了让,放下捂脸的手往门边靠着,刘原擦着他的身体就过去了。
好香……
本来是想跟刘原说声对不起的,结果没料到这货居然以为自己是外国人。严捷瞧了眼洗手台的镜子,他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基因,可样貌却是更偏向身为东方人的母亲,除了眼睛的颜色与眉眼的轮廓,整体外貌并不十分像欧洲人。
只是这样的出生,在属于他自己的种族中却是被排挤的。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另一种传说中的存在,以人类为猎物,每月摄入固定量的鲜血,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传说中的血族,幻想中的吸血鬼,可他不伦不类,渴望人类鲜血的同时,自己体内一半的血统,却属于人。即使这样,却仍然要以人类为食。每日穿梭在人群之中,偶尔闻到像刚刚那个男人身上的香味,最直白的贪婪就隐隐躁动,强烈渴望。
这是他被灌酒灌得最多最猛的一次,也是他最没风度最没节制被灌到吐的一次,对他而言,原本快乐的事情却成了累赘,负担,厌恶。他很不喜欢人类的酒桌文化,更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庆祝一件本是高兴的事情。他不是纯血统的血族,所以他试着努力融入到人类的生活中去。同他们一起学习,工作,生活。吃他们吃的一切食物,做他们做的一切事情。他学会了喝酒,学会的抽烟,学会在普通社会里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样子。
每每渴望鲜血的时候,他用酒精和尼古丁让自己忘记最原始的渴求,可时间一久,仍然需要想尽办法去满足嗜血的本性。可再怎么学着做人,都改变不了他是血族后裔的事实。人类的食物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不可忽视的负担,摄入的太多,就会像今天这样全部都吐出来。
今晚这一顿饭局是科室每月的固定流程,只是今天不同,因为他被提升成了主任医师。所以,不可避免的被灌了酒。
“哎小严,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刚回到包间,肩膀上就搭上一只手。严捷回头一看,是隔壁诊室的王建。他满脸通红,显然是喝多了。
“吐了。”严捷也老实,没打算瞒着。
“我看你这样也不像喝多了啊。”王建将他打量一番,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来:“真吐了吗?”
“真的。”严捷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酒量不好。”
“没事没事,今天高兴,偶尔一次就要痛快点儿。”王建拍了拍他,举着酒杯又钻回闹哄哄的人群里。
古老的生物钟注定了严捷越到晚上就越精神,毕竟白天才应该是他休息的时候,然而种族的进化与自我的调整早就打破了这样的规律,就连阳光也奈何不了他。只是天性使然,比起阳光明媚的白天,他更喜欢阴雨天,更喜欢夜晚。
终于,众人酒足饭饱,成双成对的摇晃出酒店,该打车的打车,该拼车的拼车,一个个都对严捷左一个恭喜右一个恭喜,可严捷知道,没一个是真心祝福他的。
人类虚伪的内心,在他看来都写在脸上。
眼看人一个个都走了,严捷伸手一拉羽绒服的拉链,恨不得把脑袋整个缩进衣服里。他太怕冷了,酒店的空调就跟不要钱似的开,那温度才让他舒服,现在猛那么一出来,根本受不了。
喝了酒,不能开车,找代驾吧。
点一根烟,掏出手机,退了两步站酒店大门口预备找个代驾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那是刘原第二次看到严捷,他能认出严捷来不是因为别的,正因为他那双闪着灰绿色的好看眼睛,此刻正因为手机屏幕的光线亮着好看的晶莹。这会儿的严捷完全没了之前的狼狈样,仿佛刚刚吐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刘原看着他夹着烟的手指,指节分明,手指修长,也不知哪儿来的心情,两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走了过去,瞄了他手机屏幕一眼,居然全是中文。
“原来你懂中文啊?”刘原一乐,用肩膀轻轻扛了下严捷。
严捷莫名其妙的被人撞得一抖,冻得僵直僵直的手差点没夹住烟,往旁边一瞧:“你谁啊?”
“刚撞了我还没跟我道歉呢。”严捷的口气并不客气,刘原也不在意,他说:“你不是外国人啊?”
“是想和你说来着,你自己跑了。”严捷将烟叼在嘴里搓了搓手,跟着塞进衣服口袋,把刘原认出来了。各式各样的人混杂在一起,早就冲淡了刘原身上好闻的味道,加上羽绒服裹得紧紧的,香味一阵阵若有似无:“你那蹩脚英文,以后还是别说了。”
“这什么话。”刘原白他一眼:“现在谁不会两句外语,就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