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帮了梅家这么多,也该相视一笑泯恩仇吧?
按照约定时间,梅施八点半赶到鼎亿大厦楼下,本来还想带米珍壮壮胆,可米珍要代替梅逸去见客户,相比之下陪同视察工地这样的任务显得非常没有技术含量,无需陪同。
天色很阴,眼看要下雨,空气闷热,梅施真希望接到改期的电话通知,可惜一直到了鼎亿的停车场也没半点消息。保安在维持停车秩序,鼎亿员工众多,车位紧张,梅施只能找了个非常远的角落,步行去大门的时候心里还很感慨的,以前作为老板娘她都是直接把车开上迎宾台的,保安大哥也很现实。
时间刚刚好,阮廷坚却还没从楼上下来,梅施看了看表,一定会是5分钟后,他的一贯作风么。结果等了十多分钟才看见阮廷坚和帅哥秘书下来,梅施看见帅哥秘书感觉还挺亲,礼貌向阮廷坚点头示意后,看帅哥秘书的眼神还是多了几分熟稔的。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帅哥秘书表情公事化,好像第一次看见她似的,“阮总接了个重要电话,所以耽误了,对不起。”
梅施点点头,连解释都用秘书,一下子踩低了她几条街。也是,现在逸施是靠他拉拔,属于跟在他身后拣好处,她还想要什么礼遇?
帅哥秘书为阮廷坚拉开了车门,阮廷坚高傲冷漠地坐进去再没动的意思,梅施看了眼副驾驶的位置,帅哥秘书关了车门,一回身就坐进去了,她只能悻悻地绕到另一侧,与阮廷坚同坐。
以前也和他闹过别扭,不理他,无视他,他都是微笑着向她没话找话,现在就不一样了,是他不理她了,正眼都不看,梅施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莫名其妙就将至负数。
驱车去北郊要上高速,车程只要40分钟左右,这让梅施很庆幸,假装看看风景就过去了。
帅哥秘书总有电话打进来,还时不时向阮廷坚汇报,梅施看着窗外密布的阴云,觉得自己缩在阴暗的一角十分安心。他们有事做让她更舒坦了一些,她像不存在更好。
工地已经开工,重型卡车不断进出,扬起的灰尘在闷热的天气里更让人喘不过气来。梅施戴着安全头盔,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虽然特意穿了双平底鞋,走在工地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还是踉跄跌撞,跟不上前面一群走路飞快的男人。
工程师和工头再加上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的人围着阮廷坚,这说说,那看看,端图纸,看地基,谁都没管一直不停赶路的梅施——因为她费劲赶到一个地方时,他们已经去下一个地方了。
梅施觉得阮廷坚是在耍她,明明没她什么事,非要她来这么折腾,估计工地上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是来干吗的。哀怨地望着阮廷坚的背影,陷入人群中,完全都忘了她的存在。她又想多了吧,这次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本来是小逸来,小逸出差了才临时抓了她代表逸施。
心思一分,没注意脚下有个小坑,脚崴了一下,人一屁股拍在沙砾地面上。别的还好,先着地的手火辣辣地疼,拿过来一看,划了几道口子还沾着灰土,看着都揪心,眼泪哗啦啦地淌下来,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帅哥秘书先看见了,扯了下阮廷坚的袖子,阮廷坚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地又继续转过去对照设计图。梅施看得一清二楚,嘴扁了又扁,眼泪倒是停了。站起来,用好的手拍了拍灰,真够可笑的,她摔了下意识还看阮廷坚的反应,眼泪飙出来像是在撒娇。人家只顾嫌她添乱了,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真够没面子的。
狠不下心用湿巾擦去灰尘,怕疼,从包里掏面巾纸,里外里裹了几层,眼不见为净,回城再说吧。
阮廷坚也大致结束工作,往停车的地方去了,没人叫她,梅施讪讪地自动自发跟着回车上。
阮廷坚大约是累了,上车自顾自喝了几口矿泉水,靠着座位闭上眼。
梅施也渴,可一只手伤了,没办法拧瓶盖,又怕喝了水上厕所,眷恋地看了看饮料架上的水瓶,委屈地扭开脸。
“梅小姐的伤……”还是帅哥秘书开了口,“要不先去镇上的小医院处理一下?”
阮廷坚阖着眼,眉头聚拢,显得有些不耐烦却没说话。
帅哥秘书心领神会,吩咐了司机一声,就往镇上开。
镇上只有一个医务所,非常简陋,看上去也不太干净,公用厕所散发着臭味。阮廷坚没进来,只在院子里抽烟,梅施几次都想逃走,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大门必经之路上的他,以及他的脸色,她又败了,乖乖地接受乡村医生的处理。
伤不严重,但清除伤口里的沙粒和杀菌非常疼,梅施本想坚强而淡定,结果又泪流满面。幸好天热她没化妆,可刚从工地那种尘土飞扬的地方出来,一哭,小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无比凄惨。
梅施拖着步子出来,感觉被人暴打了一顿,只想赶紧坐上车回城。
她听见阮廷坚啧了一声,忍不住抬头,他果然正直白地嫌弃看她,一回身拉开车门,拿出一盒湿巾,命令说:“擦擦脸。”
梅施也觉得脸黏糊糊的难受,顺从地抽出一张擦拭。擦完找垃圾箱,这才发现司机和帅哥秘书都不见了,小院里只剩下她和阮廷坚。
阮廷坚转回身,眼看着要上车。
“阮廷坚!”梅施一急,脱口叫出他的名字。
阮廷坚停住,隔了两秒才转回身,默默看她。
梅施轻吐了一口气,这话她早该说了,现在四下无人,不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会难受死。
“你……还在生我气吗?”她试探地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正了脸色,自己也知道这种探看的眼神八卦兮兮的。
“没有。”阮廷坚冷淡地说。
梅施在心里唾弃他,真是口是心非啊,不生气能这么对她吗?“以前……”她觉得自己该大度点儿,诚恳点儿,“是我错了。”
阮廷坚的脸色缓和了些,脊背却不自知地绷直。
“我不该冤枉你,说那么伤人的话,我错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原谅我,做个朋友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