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你要有危机意识!”
小冬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李木鱼走了过来。坐定后,他不时抬手揉眼睛。右眼皮上的凸起越来越明显,眼睛红红的,使男人味儿十足的面孔上,沾染了几分滑稽可爱。
小冬坐在他对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别再揉了,都快成核桃了。吃完饭去医院看看。”
李木鱼皱皱眉,侧头让李默帮他看看眼睛里有什么异物。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着眼球,一眨就疼。
李默装模作样地凑上去,翻起他的眼皮看了半天,困惑地摇摇头,“除了上眼皮里面的白色颗粒,没有其他的东西。孟老师,你过来看看。”
小冬站起身绕到他身旁,弯下腰轻轻掀起他的眼皮,仔细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用小指指尖小心地钩起一根沾在眼皮上的睫毛,又在他眼睛周围吹了吹,李木鱼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睫毛太长。你揉眼睛的时候,它沾在眼皮上了。”
李默趁着小冬离座的工夫,已经麻利地把两人的餐具换了位置,笑眯眯地坐到了李木鱼对面,表情看起来既天真又无邪。
李木鱼把椅子往后拉了拉,神态自若地让小冬坐到他身旁,顺口问:“你表妹怀孕的事怎么处理的?”
小冬郁闷地摆摆手,“别提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想要可马汀不想要,总要有一方妥协。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事要是被我大舅知道了,那我家可就热闹了。”
“碰到这种事,最后妥协的往往是女人。”李木鱼靠在椅背上,悠然地道。
小冬很气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马汀纵横花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帆船。看他今天早上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多半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金钱是万恶的,可人人都喜欢。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扯淡,可每个女人都吃这套。刘小琴这次,多半会栽得很惨。
沉默了一会儿,小冬闷闷地道:“不管怎么样,每个女人都有做母亲的权利。”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她想嫁入豪门的砝码,上升不到那么神圣的高度。”
小冬咬着嘴唇,挣扎了片刻,讷讷地道:“如果怀孕只是意外呢?”
李木鱼笑着摇摇头,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我想她怀孕不是意外。”不容置疑的口吻,轻松地粉碎了小冬心底那自欺欺人的想法。
小冬无言以对。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但菊花的清香也驱不散心头笼罩的阴霾。原来有许多事情,不是她不想忘,而是现实不允许她忘。
李木鱼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冬此刻的慌乱和不安。其实他早就发现,小冬在面对生儿育女这件事情时,经常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敏感和无奈。他知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其实这个原因并不难猜,不过他对此没有兴趣。他比较介意的是,小冬什么时候肯亲口说出来。
杯子里的茶很快见了底,小冬悻悻地放下茶杯,垂下胳膊,两只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小冬,其实你应该学会如何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找出可以被原谅的理由。这一点,李默就非常擅长。”
小冬抬起头,李木鱼冲她笑了笑,随即扬手习惯性地想去揉眼睛。小冬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抽出一张纸巾在他红肿的眼睛上轻轻按了按。
李默笑眯眯地欣赏着这温馨又暧昧的一幕,心情爽得不得了。
“你别总去揉它,越揉越难受。吃完饭,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嗯。”尽管眼睛很难受,李木鱼脸上的笑容却很舒展。他抬手指指茶壶,示意李默倒茶。
“我不是免费劳工!而且……”李默得意洋洋地指指自己的脸,“我现在是受伤的小孩儿,具有无条件享受大人关爱的权利。”
小冬宠爱地揉揉他的脑袋,自己拿起茶壶,把杯子一一倒满。
“本来我准备晚点儿再跟你清算的,既然你这么迫切地想向我说明你脸上那些伤痕的来龙去脉,那我……”
“小爸!”李默腾地站起来,“我要去洗手间!”说完,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溜烟地跑出了餐厅。
小冬哭笑不得地看着李木鱼,嗔怪道:“你干吗非要处处都跟李默针锋相对?他跟你道行差太多,这种近乎单方面蹂躏对手的胜利,难道让你觉得很爽啊?”
李木鱼微笑不语。
服务生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过来,他们点的菜来了。
李木鱼拉起衣袖,拿起筷子贮备开吃。
小冬早就饿了,正想夹菜,视线忽然在他手腕上定住,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我以为像你这么一板一眼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没有精确刻度的时尚手表呢。”
“一板一眼的人?”李木鱼皱着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既严肃又古板,完全与时代脱节,跟任何时尚的东西都不沾边的人?”他放下筷子,不爽地道。
小冬强忍笑意,连忙摇头否认,“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连一向挑剔的二哥都对你的品位相当赞赏,你怎么可能会跟时代脱节呢?”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觉得很荣幸?”李木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口气不怎么和善。
小冬隐隐觉得他在生气,可又觉得他这气似乎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好笑地望着他红肿的眼睛。要是不仔细看,说不定会以为那是被人一拳给打的。
她印象中的李木鱼从来都是神色淡然,衣冠楚楚,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雕塑。可今天的他,不仅穿着时髦随意,言辞似乎也不像往日的咄咄逼人,锐气十足。他优雅淡然地讲述着既血腥又恶心的手术刀切牛排的故事,他把眼睛不舒服引起的烦躁毫不掩饰地展露在脸上,更有甚者,此刻他竟然会因为一只手表引发的风波,坐在那里生闷气。
今天的他,身上少了那种令人觉得莫测高深的疏离感,少了那种世事尽握手中的压迫感。小冬顿时觉得,也许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的没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
“小爸,孟老师,菜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李默从洗手间回来了。
李木鱼没什么反应,倒是李默看出了几分门道。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小冬耳边,悄悄问道:“孟老师,小爸莫非在跟你赌气?”
小冬惊恐地摇摇头。怎么可能!这种庸俗的情绪,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李木鱼身上!
李默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接着又凑到小冬耳边,“孟老师,相信我没错的。你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小爸,肯定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