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德州的时候,库帕女士他们完全把我当成了客人。这并不是意味着谢妈妈对我客气过了头,或是完全将我排除在家庭成员之外,于各个细微处给了我一种\"外人\"的自觉感相反,这位女士及其全家在我们到达的第一天就完全把我当成了救世主,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再世。具体的功绩是搞定了怪兽王子,维护了世界和平,使美国东部的这户家庭提前迈入了和谐社会。这种感觉很微妙,它体现在每次不经意的回头时看到的瞬间躲闪开的眼神,以及聊天时对方不自觉地流露出的不敢置信。
没错,就是不敢置信。要不是e-bay上还没有开通这项服务(我大淘宝早就有了),还因为对象是谢尔顿,大家简直会把我当成是网上租来的见家长专用女友。所以,那些天,我总觉得在这个不大当然绝对不小的房子里,自己的身后总有一种杂糅着奇怪、崇敬、感激涕零的眼神如芒在背,使我有种淡淡的崩溃感。我觉得自己就是圣雄甘地,以一己之力拯救整个世界。
不过鉴于要办这么大的喜事,而家里的仅有的几个人手实在有些不够。谢尔顿这样的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把他关在房间里让他幸福地“沉浸在科学浩瀚的海洋中”才是处理凶兽的最佳方式。在我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一次次询问“我能帮什么忙”、“这个我来做吧”以及打发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上门兜售婚礼用品例如一看就是玻璃的所谓水晶额饰,一堆不知道从哪个灰堆里淘出来的缎带,由真花和假花组合而成的捧花,诸如此类的小贩之后,我就成了库帕宅婚礼筹备委员会的一员主将。
事后米茜偷偷告诉我,这栋房子阁楼的杂物间内,放满了不知怎么拒绝上门兜售的小贩的库帕女士所购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婚礼结束宾客们都离开之后,库帕全家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关在房间里的谢尔顿。因为这段时间家里的客人很多,他觉得心烦气躁。为此,我特地送了他一包卫生巾,然后接下来的一天我都在哄他并且对自己的行为开展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和自我批评。
按照之前的计划,仪式结束的第三天,小乔治和珍妮启程前往夏威夷度蜜月,而谢尔顿和我也将动身返回德州了。偌大的,前些天还张灯结人声鼎沸的房子,瞬间安静下来了。
“噢,谢利。”库帕女士恋恋不舍地拉着小儿子的手,“就待了这么些天,你就要回去了。”
谢妈妈温柔地看着儿子,用手指轻轻将他微乱的发丝整好。其实按照库帕博士的龟毛指数以及洁癖倾向,他的头发一直都是整整齐齐的。库帕女士凝视着儿子的眼神,让我似乎看到了一位单亲妈妈养大三个儿女的艰辛,以及儿子翅膀硬了飞走后母亲表面不在乎内心却充满了委屈与思念。由于和谢尔顿一起回去的人是我虽然实际上这并不关我的事,但我总有一种分散人家mǔ_zǐ的感觉,内心充满了愧疚。
此时的画面非常感人,可惜主角之一是谢尔顿。那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谢尔顿库帕。
“噢,妈妈,我在这里,这个科学的荒漠里已经待了五天了。”谢尔顿很认真地对着自家母上比出五个手指头,“五天的时间爱因斯坦已经研究出相对论了,霍金已经把黑洞翻了个底朝天了,连我的邻居佩妮都能从猩猩进化成人类了。噢,不,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此时,远在帕萨迪纳的佩妮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谢尔顿坐在椅子上说得一脸严肃,理直气壮的仿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简单不了就是我们的错。他刚才说的话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库帕女士扶着额头像是为自己刚才的真情流露弄错了对象而哀挽叹息。
“薇薇安。”终于平复了心情的库帕女士将说话对象从自己从来就不曾理解过的儿子改成了看上去就正常不少的我,当然,她能这么快恢复估计是因为早已习惯了这个不太正常的儿子,“谢利......,就麻烦你多担待了。”
这厢还没等我点头称是,那厢谢尔顿已经学会开始抢答了:“嘿,妈妈,为什么把我说成是那种需要薇薇安带着去医院、去上学、去吃饭的小孩子??!!我不需要第二个妈妈!!!”
因为你本来就是那种需要我带着去医院、去上学、去吃饭的小孩子啊......我觉得自己当你妈妈已经很久了。
而且我还要带你去漫画书店、电影院、玩具店。
就这样,在一片依依惜别(?)中,我们登上了回程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