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到了驿站,走几步便是村镇,姜百里拖着步子再走上一段,要寻个床铺好好睡上一觉。
小客栈里行路人多,房间少有空余,恰好给姜百里碰上了满铺,总不见得要他睡草厩里。姜百里去草厩一看,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巧事,自己借来的骆驼便缚在柱子上嚼着粗干草,见他还喷了喷鼻子。
姜百里瞪了瞪眼,笑骂道:“你这畜生怎么还享受起来,见主人落难也不护,白喂你这几天。”
转头便去问小二:“这骆驼谁牵来的?”
这小二是个傻的,愣愣地回不出话。
想也是不记得想不起,姜百里摆了摆手,走回厅堂里头去,再跟掌柜商量住处。
左右商量不通,身上没多少钱财,不消灾也不开道,恐怕真要睡到草厩里去。
还在说道时候眼睛却瞥见楼上下来个人,衣服眼熟得很。
顿时喜笑颜开,熟人。
姜百里一把拉过熟人袖口,也不顾那人反应,搭着肩膀扯到掌柜的眼前,道:“喏,没有空铺,便让我与他同住吧,我们是生死兄弟。”
“生死兄弟”被他拽着袖口搂着肩膀,转头看了姜百里一眼,说道:“哦,陈兄,几年不见,没想到竟在这荒地里遇上。”
姜百里反应不慢,笑道:“唔,李兄有所不知……说来话长,我们回房细说。”
“好,好。”那人大笑道,“那须得要促膝长谈了。”
姜百里也将就笑笑,手还搭在那人肩上不放,内力一拱一簇间被这人打了个全军覆没,心里想道果真是遇到高手了。
只是这般下三滥的高手,他倒还是头一回见。
一只手一路搭到房里,不是姜百里不想放,只是这手已经被震得麻了,动都动不得。
还是“生死兄弟”有些良心,肩膀一抖,把他这只手甩下来。
房门一关,好像当真兄弟谈话起来。
“怎么没死?”开口便不客气。
姜百里好似很委屈的模样回道:“要我命的人这么多,我都给了,自己还要倒欠几十条。”
“明教弟子?”那人又问。
“唔,看身法便晓得了……你是……中原来的?使箭,天策府来的?”
“装什么傻。”那人笑道,“明教弟子怎会连唐门天策都分不清。”
“哎,糊涂些才活得长久啊。”姜百里道,“在下姜百里。”
“……”
那人忽然开口说了一串儿听不清的话。
“什么?”姜百里未听清,自然是要问一问。
“不通胡语?”
“通什么胡语,我是明教弟子,又不是胡人。”姜百里嘿嘿一笑,“怎么你蜀中人士还讲胡语……晓得我不姓陈了罢。”
那人便不说话了。
虽不说话,却也忙得很,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脱了靴子抖出几斤沙来。
姜百里动动脚趾头,也给沙土埋得结实,索性拖了茶凳坐下,也把靴子脱了。
二人对坐抖靴,此情此景不忍卒睹。
姜百里喝多了水舌头又灵便起来,手里抖靴,口里还要问话:“你叫什么?”
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把抖得差不多的靴子提到一边,又脱袜子。
“你不会要全脱光了罢?”姜百里问。
“唐逢春。”那人答。
“果然姓唐。”姜百里把靴子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