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我可是个实在的人类,和你们神族可是不一样的。”筝呓笑起来,然后坐在冥小墨身边,“上次直接把我扔在四川,我可是跟大使馆借了钱才回这里来的。”
“……哼。”冥小墨不理睬筝呓的诉苦,眯着眼睛享受阳光,前面的泰晤士河安静并且缓慢的流过,在公园的边缘可以隐约看到维多利亚时代的遗留建筑。
“那颗聚魂珠碎掉了。”冥小墨忽然转头和筝呓说。
“无所谓,我找到更好的了。”筝呓咬了一口汉堡说。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冥小墨喝了一口咖啡轻轻的问他。
筝呓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我猜不是什么好差事。”
“……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目的,”冥小墨说,“我想,你的目的大概是杀了主神。”
“……很冷的笑话。”
冥小墨笑了笑,没继续说话。
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这两个年轻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用汉堡和便装咖啡解决掉午餐。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但是谈话的内容却令人意想不到。
冥小墨没再说话,筝呓转头看到他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遮出一圈可爱的阴影。他把汉堡的包装纸和纸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后说:“我知道是你杀了筝族所有的人。”
“不对,”冥小墨立刻否认,“你还活着。”
筝呓失笑:“如果那时候我被你发现了,我也会死。”
“别那么说,你总算是活了下来,”冥小墨眯着眼睛看他,“而且你似乎也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当然。”筝呓暗红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虽然我健忘,但是有些事情总也忘不掉。”
“你不想报仇吗?”冥小墨忽然问,他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吗?你一点 不想报仇吗?”
筝呓看了他一会,另一只手伸起来,将冥小墨的手轻轻握住,暗红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他,轻轻开口:“……是啊,为什么不呢?”
那一瞬间,冥小墨的脑海中一片黑暗,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冥小墨做很多事情都缺乏理由,所以他很讨厌别人问他为什么。
他想过,如果筝呓要问他为什么要消灭筝族的话,他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天帝或者主神,那时候他毕竟只是一个将领,没有决策权。他记得那种红色的眼睛,和父君那种颜色完全不一样,就像干涸的血液一样,一种竭尽和消失的不祥颜色。当那些人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冥小墨有种怪异的感觉,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是如此鲜明。
他们曾经是主神极其宠爱的种族,在某一个时刻他们达到了和主神平起平坐的地位,当然这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冥小墨想着,那个端坐在九天云宫上的主神总是这样随心所欲。
筝族的历史很长,据冥小墨可怜的历史知识所知,筝族在神族还未诞生之前就已经在天地之间了。他们拥有如此傲人的悠长历史,可是却葬送在了自己手上。
他记得那种兴奋的感觉,也记得那种鲜明的死亡感觉。真奇怪,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筝族还有人会活着。
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他就不会杀筝族,因为现在筝族对自己来说意义重大。
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主神会如此宠爱他们。
他慢慢的张开眼睛,眼睛慢慢适应眼前的灯光。
“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旁边的红发青年。
“……这里的时间没有意义,虽然我也很像回答你,不过我确实不知道。”筝呓轻轻的回答冥小墨的问题,他伸手轻轻搂住黑发少年,少年并没有反抗。
“这里是你的空间?”冥小墨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古色古香的摆设,说是中国特色又有些不像,繁复美丽的花纹和精巧细致的布置。他转头看抱着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穿着暗红色的长衫,那种衣服就像是高寒地带的人穿的那种衣服,在领口袖口镶着一圈毛。
筝呓没有说话,他红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开口:“你出不去。”
“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冥小墨干巴巴的说,“那个……你知道我其实是很善良的人,我也不愿意去杀筝族,不过我那时候……”
“我明白,”筝呓轻轻的打断冥小墨的话,“在你行动的很久之前,我的族人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如果你能明白我的苦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冥小墨迅速说,“我一直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小墨……一切都是注定的,”他低头安静的看着冥小墨,“筝族和主神必须有一个结果。”
冥小墨张了张唇,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他正在接近一个事实。
“你知道主神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当然也许他表现的并不明显。筝族对主神来说是特殊的,因为筝族有力量与他抗衡……小墨,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人物,力量总是最主要的,”筝呓轻轻的说,“对主神来说也是一样。”
“主神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他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亲爱的,那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分解他自己的力量。一次偶尔的机会,他发现筝族可以消融他的力量,这个能力对他来说非常的方便,尤其在这个情况下,他很快就喜欢起筝族来。”筝呓的声音很轻,他说的是非常久远的年代的事情。远到冥小墨根本没有概念,但是他还是认真听着,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但是这会筝呓说的事情完全吸引了他。
“很快,主神又担心起来,虽然他可以避免被自己的力量吞噬的危险,但是他面前又出现了新的危险,也在他面前摆了一个事实……筝族的人可以销蚀他的力量,这对他的权威是一个挑战,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筝呓说,“当然这只是我从死者的记忆中提取的意见,也许事情另有隐情,但是对我们筝族来说,这却是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