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岩柏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子步伐轻快的出了营帐。
他一腔邪火,全都发泄在了他的副将、参将身上。
整个主帅营帐里,充斥这低沉的气压。
众人都说,乃是因为水被投毒的事儿,惹怒了晋王爷了。晋王爷领兵这么多年,在自己国境之内,受了这样的窝囊气,叫奸人算计,还是头一回。
副将们个个谨守训言,回去就把自己的下属招来自己营中,劈头盖脸的把下属一顿的骂。
下属又去训诫下头人……不过是魏京华去给姜翰扎针,没老老实实的呆在殷岩柏的帐房里。
反倒是整个军中的军纪,气氛都与刚刚离开屯兵谷时大为不同,还没到边境,可是整个军中却已经有了大战之时的紧张气氛。
紧张并非一定是坏事,特别是在人数众多的军营里头。
“圣上没有处罚简家吗?”姜翰看着女孩子认真给他扎针,原本就美好的侧脸,此时更多了一层光芒。
“没听那太监说。”魏京华怔了怔,手里的针也略微停顿,“或许王爷根本没说简家的事儿?毕竟那细作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他也没说出简家怎么样,只说了‘简家’二字。”
姜翰冷笑一声,脸上满满都是讽刺。
“不提简家还好,若是提了简家,说不定更糟圣上忌惮,圣上也未必能叫你继续留在军中。”
魏京华闻言眉头一皱,但她这次没有开口,而是陆续将针都扎完了,才拍了拍手,抬头看着姜翰。
“姜小四,你为什么这么憎恨简家?”
姜翰别开脸,“你误会了,我跟简家不熟。”
“就像简家憎恨我一样……”魏京华这才把刚刚的一句话说完。
姜翰立时深深一愣,“简家憎恨你?”
“是啊,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看来你们打听京都的事情,还是打听的不够仔细,都不知道,简无忧差点把我整死吗?”魏京华说的云淡风轻。
姜翰却是大惊失色,若不是两个膝盖上还扎着针,他只怕要惊得跳起来。
“我怎么听说,是你把简无忧整的之声一口气吊着……”
魏京华呵的一笑,“我像是无事生非的人吗?他成那样,全是因为他先算计我,而后被晋王给打了。”
姜翰却一时间面色全褪,双目黯然无神,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
他口中还嘟囔着,“还是印证了……真是印证了……”
“印证了什么?”魏京华挑眉看他。
她最讨厌有些人说话只说一半,剩下一半全靠猜!
她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猜的准?精力若是都用在猜猜猜上,人就不用做别的事儿了。
姜翰长叹一声,终于缓缓开口,“姜家曾与简家关系不错,特别是简无忧与祖父交往甚笃。”
魏京华点了点头,这话她早已听说过,“后来怎么闹掰了?”
“因为一则预言。”姜翰扯了扯嘴角,“司天监有一帮子人专门负责占星,观天象,他们预言说,姜家将要出一个女儿……”
姜翰的话音猛地一顿,他目光凝视在跳动的灯烛上,良久不语。
魏京华没有打断他,只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就开始伸手为他取针。
姜翰紧张的膝头猛然一松,他的口风终于也不那么紧了,“说姜家将要出一个女儿,会折了简家的运势,会叫简家覆灭。”
姜翰扯了扯嘴角,抬眼看着魏京华。
魏京华也看他一眼,她觉得姜小四没有对她讲实话。
观星师那么闲,专门去关注姜家与简家?倘若当时真的是这么个说法儿,简无忧故意针对姜家,圣上岂能看不出?
“夜里注意保暖,天儿热,也别叫膝盖着凉,还是要盖着腿的。”魏京华说起,起身往外走。
“你不信?”姜翰皱起眉头。
“你若不想说,干脆就不要说。”魏京华笑了笑,“也是,是我多问。”
姜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那女孩子离开他的大帐。
这夜他辗转反侧多时,难以入睡,他觉得他怕是要违背三叔的托付了……他想把真相告诉魏京华知道。
她与他们设想的样子很不一样,她有主见,有自己的决断。
让她知道前因后果,比把她蒙在鼓里更强。
可打从这夜之后,魏京华就不到他帐中来了,她只是叫人把他当服的药煎好了送来。
偶尔需要扎针之时,她也是与殷岩柏一起来,期间一句话也不多说。行完针,她收拾了针匣就走,连片刻都不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