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却是对魏京华恭敬又客气,说话间陪着笑脸道,“圣上亲口吩咐,叫魏长使到御前去护卫,正好您是骑装,连更衣也省了,这便去吧,也免得叫圣上久等!”
太监殷勤的催促道,看他表情,恨不得背着魏京华过去似得。
魏京华拱手应是,微笑回过头来,看了魏灵儿一眼,“抱歉。”
说完,她翻身上马,“驾!”
只见一袭黑色骑装的女孩子,英姿飒爽的在马背上颠簸前行。
道路两旁的侍从护卫,皆不由侧目向她看去。
她目不斜视,似乎根本不在意两边的目光中有多少艳羡,多少钦佩。
魏灵儿失落的站在原地,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已经无心与二姐姐争了,只是单纯的想借二姐姐的光,也已经够不着了吗?
“这位是魏长使的妹妹?”那太监却没走,打量了魏灵儿一眼。
魏灵儿连忙打起精神,福身应是。
太监呵呵一笑,“魏家的女儿都不错。”
说完,太监点点头走了。
一句毫不起眼的夸赞,却叫魏灵儿心中大喜,犹如将灭的灯,又忽然被人点亮了!
对了,即便二姐姐不来与她同行,那又怎么样?改变不了她们都姓魏,改变不了她们是姐妹的事实呀!
只要她不去与二姐姐作对,姐姐这光,就在她身上呢!她还用的着借吗?
二姐姐瞧见她便翻身下马的迎接,便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魏灵儿想通了这些,不由大喜过望,领着她的几个侍女,便昂首挺胸的往自己的车架而去。
她脸上的愁容,也仿佛被草原的风给吹散了。
夜里赶到行宫下榻,丽嫔不知听谁说了她家哥哥耶律峄已经被放回草原。
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以罪女之名被带去京都,她心灰意冷,绝望之下,竟咬舌自尽在囚笼之中。
圣上似乎对此很是伤怀……
虽然丽嫔有“行刺”的罪名,但到底是陪伴圣上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人死之后,她做的那些坏事似乎都随着死而淡薄了。
反而是她美好的一面,会反复的涌现在活着的人脑海里。
“阿姐不可去鞭尸,更不可挖她的眼珠子!”叶林芳急急忙忙找到叶贵妃住的宫苑。
叶贵妃刚摆脱宫女的拦阻,又被自家妹妹挡住去路。她握着长剑,气得浑身发抖。
她左肩上的伤还未好,行动尚不自如,“若不是这妖女,我岂会受那样的羞辱?我岂会被禁足关押?她还想借我的手,除掉魏京华?呵,是她死得早!她若不死,回到京都之后,我必让她生不如死!”
“是魏小姐叫我来劝慰阿姐的!”叶林芳忽然说道。
听闻魏小姐,叶贵妃表情一顿,她扭过头来,看着叶林芳,“她说什么?”
“她说,死者为大。在圣上眼里,丽嫔所有的错,都随着她的死而埋葬了。圣上如今只念着她的好,劝慰娘娘一定要息事宁人,别和一个死人争长短。”叶林芳低声说着。
叶贵妃深吸了几口气,“和一个死人争长短……”
她喃喃嘀咕一阵子,忽而咣当一声,她抬手扔了长剑。
叶林芳不由瞪大了眼睛,她还说自己绝对劝不住阿姐呢。
阿姐脾气上来的时候,那可是比她还固执的人……可三言两语的,阿姐竟然不气了?
“呵,”叶贵妃躺倒进美人榻中,“说的也是,回京之后,跟活人还斗不完的气,我何必浪费精力在一个死人身上?”
她倒并非负气才扔了剑,听她话音,是真的看开了。
叶林芳暗自咋舌,心里奇道,她还以为阿姐不去剜了丽嫔的眼珠子,便不能罢休呢!
没曾想魏京华倒是比她猜的准。
“她还说什么了?”叶贵妃忽然唤住要退走的叶林芳。
“啊?”叶林芳愣了一下,“哦,她还说,阿姐你是以大局为重的女子,目光长远,高瞻远瞩。说您定不稀罕丽嫔的眼珠子,也不会为这些小事耿耿于怀的。”
叶贵妃一愣,僵了片刻,倏而噗嗤一笑,“这话是她说的?”
叶林芳乖巧的点了点头,不知二姐姐为何开心起来,不就几句恭维的话么?谁不会说呀?
“她是怕我不甘心,偷偷命人去挖了丽嫔的眼珠子呢!”叶贵妃暗叹一声,“这女子真是心思缜密,什么都猜到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这样的劝慰,听着顺耳。”
叶贵妃难得这么诚心的夸赞魏京华,也没人再寻魏京华的不自在。
回去的一路上,魏京华一直策马伴驾在御驾一旁。
一直到回到了京都之后,事情却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