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大局着想,他必须忍耐。
殷岩柏的性子直率,颇有些快意恩仇。
如今仇人已经真相大白,却还要他忍耐,对他无疑是个折磨。
“还是由臣去禀明圣上,先叫圣上有了防备之心,再揭开那契丹世子与丽嫔的真面目!”寇子行低声说道,“王爷暂不出面,反而在真相大白之后,更容易叫圣上有对王爷的一丝怜悯歉疚,更利于君臣关系和睦。”
这道理殷岩柏自然是明白的,但忍耐这事儿却并不简单。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起气,提步走到寇子行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王爷放心,我定当竭力说服圣上!那妖女已经祸害太多人,若留她下去,还不知要败坏我朝纲成什么样!”寇子行语气很重。
帐内的三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的败坏朝纲,并非指丽嫔蛊惑的几个小太监及今日突然伤人的叶贵妃。
他指的乃是当今圣上。
圣上原本是勤勉、寡欲,严于律己之明君。
自从丽嫔到了圣上的帐内,简直夜夜春宵……圣上似乎把他的宏图伟略都醉倒在温柔乡里了。
寇子行这样的青年才俊,如何能看着自己效忠的君王,变成一个荒yín无度的昏君呢?
便是丽嫔没有这些个害人的阴险诡诈手段,他们这些忠君的臣子,也要谏言圣上了。
“还请王爷等我消息!”寇子行拱手说完,也不等殷岩柏说话,便退出了他的营帐。
偌大的营帐里,眨眼间只剩下殷岩柏和魏京华两人,无言以对。
“王爷怎么不劝劝他呢?”魏京华轻声问道。
殷岩柏呵的冷笑一声,“劝?我恨不得和他一起去,现在就逼着皇兄斩了那妖妃!”
魏京华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脸上,半晌不置一词。
殷岩柏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抬手挠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皇兄也许一次两次的,不会相信,他如今只觉得丽嫔好……”
魏京华抿嘴笑了笑,没说话,福了福身也退出了大帐。
她远远朝圣上御帐的方向看了一眼,夜里灯火阑珊,看不清什么,自然也瞧不见寇七郎的身影。
她提步回了自己的营帐,两只獒犬不知从哪儿野了回来,跟着她钻进帐房,又霸占了冬草的床榻,舒舒服服的趴卧着。
“小姐,早些时候,婢子瞧见叶家六小姐在外头徘徊,却没有过来。”冬草从她的地铺上起来,为魏京华拆去头上的发髻,服侍她歇息。
魏京华挑眉,“叶林芳来了?”
“婢子原想去问问她,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寻小姐您……没等婢子走近,她就快步离开了,婢子都没追上。”冬草梳理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
魏京华点了点头,叶林芳是有意躲着她呢,她今日找了叶林芳许久,都不见她的人影。
倘若她就在自己营帐附近,她怎么可能不知自己在寻她。
想来她心里也是矛盾至极,觉得叶贵妃险些用剑伤人,她不好来求助吧?
魏京华轻叹一声,“明日再看吧。”
“明日看什么?”冬草狐疑的问了一句,听小姐这话音,怎么好像明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似得?
可魏京华却不再说话,换上舒适的细棉布衣服,就在床榻上歇了。
小姐总是起得早,睡得晚,白日里还有许多事情要操劳。
冬草不敢打搅她休息,赶忙吹熄了几盏灯,只留着远处的一盏,好叫帐房里不至于漆黑。
她收拾好小姐的衣物,也回到被窝里睡了。
次日主仆两个还没起身,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议论纷纷。
冬草揉着眼睛,正欲出去叫他们安静些,小姐好容易睡个安生觉呢!
哪知她还没穿好衣服,魏京华就从床榻上折身起来,飞快的穿衣梳头,“似是昨夜的事情有结果了,快给我梳个最简单的发髻!”
冬草愣怔还未回神。
魏京华却已经把檀木梳子塞进了她手里,把她拖到凳子后头。
“昨夜什么事情有结果了?”冬草好奇的小声问道。
魏京华眯了眯眼睛,“就是那夜有人偷偷潜入我帐房,偷袭我们的事儿……还有叶贵妃昨日突然跳上擂台,背后偷袭。还有……”
冬草讶异的张了张嘴,“这不是同一件事吧?”
魏京华眯着眼,语气幽幽,“若是剥开了现象看本质,其实就是同一件事。只是不知被蒙在鼓里的人,他愿不愿意看事情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