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瘆人。
想到铁栏里头,关着的极有可能是“大风病”病人,守军心里不由更瘆得慌了!
大风病传播迅速,且治疗缓慢,据说若是无法治愈,就会烂手烂脚,眉毛脱落,眼目残坏,口鼻成疮……
今日看那殷戎,就知道这病有多可怕了!
守卫们正在夜风里,暗暗发抖,人人自危……
却忽听黑暗处,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守卫们吓了一跳,举着火把,奔着声音就冲了过去。
只见一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半边身子在铁栅栏里头,半边身子在外……
稀奇的是,黑衣人这姿势,不像是从里往外逃的,倒像是要偷偷溜进铁栅栏里头的?
这就怪了——铁栅栏里头被隔离的可是“大风”病人,这人莫不是活够了?所以想一起来送死?
更稀奇的是,逮住黑衣人的并非外头的守军,反倒是里头被隔离的晋王亲兵。
守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挠头闹不明白。
晋王亲兵却是清楚得很,“你就是投毒的小人吧?!竟敢送上门来了!随我们去见王爷!”
晋王亲兵可是厉害得很,不等跟守军打招呼,就硬是把那黑衣人,给拽进了铁栅栏,拖去了王爷营帐。
那黑衣人一直摇头,却一声不吭……
守卫更闹不明白了,这人莫不是个哑巴?投毒……投毒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王爷!投毒之人抓到了!”
殷岩柏的大帐里,立时亮起了灯。
“去请魏使者来!”殷岩柏吩咐道。
一日的医治,众人对魏京华的称呼,不知怎的,竟统一口径,从“魏小姐”不约而同的转换成了“魏使者”。
魏京华被圣上亲封了“绣衣使者”,官至正三品。
这些男人们,尤其是武将,乃是不服的。
多有人议论说,“一个女娃子,不过是驯了一两条犬而已……”
“就算那犬大了点儿,稀奇了点儿,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跃升为三品呀?”
“叫咱们这些拿命在战场厮杀,以命搏功名的人,岂不成了笑话?还不如去养狗呢?”
……
不服之声,比比皆是。
所以没有人以官衔称呼她,仍旧是内宅小姐的称呼,似乎根本不认她的官身。
可一日之间,众人这态度,竟无需引导的全然变了。
不但一口一个“魏使者”,甚至连语气都格外的敬重起来。
“魏使者,您歇了吗?今日您真是辛苦了,”来请的人站在帐外,虽没人看着,他却自觉的弓着身子,“刚刚他们抓获了一个黑衣人,似乎是想趁夜溜进营地图谋不轨,现正在王爷帐中听候发落。”
帐帘唰的一掀,魏京华衣着整齐的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来了?”她眯了眯眼睛,“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魏京华随同来请的人一起去了殷岩柏的大帐。
她低头看见地上的黑衣人纤细的身影,微微一愣。再看殷岩柏的表情,也透着一丝怪异。
“王爷?”魏京华轻唤了一声。
被按跪在地上那人,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箭,死死的盯着她。
这么狠厉灼热的视线,使得魏京华不得不转脸向地上那人看去。
“咦?投毒的人是你?”
魏京华声音里的诧异不是装出来的。
她猜测了很多人,但无论如何也没猜忌到叶林芳的身上。
可跪在地上那女子,却分明就是叶家六小姐。
“什么投毒?”叶林芳咬牙切齿,“你别胡说八道!我是……我是来探望晋王爷的!却被他们喊打喊杀的给抓了过来!”
魏京华眯了眯眼睛。
“定是你这女子医术不行,王爷昨日被蛇咬,蛇毒却没有被清理干净,所以才染了这怪病!”叶林芳怒气冲冲的说道,“什么大风病,瘟病!我才不信呢!”
“的确不是瘟病。”魏京华点了点头,“可也不是你说的蛇毒。”
叶林芳抿着嘴,气鼓鼓的看着她,“你自然说不是了!”
魏京华还没开口。
殷岩柏却脸色铁青,猛拍了一下桌子。
这里的桌子简陋又不结实,也不知是从哪个营中匀出来的。
他这么一掌下去,竟然喀嚓一声,裂成两半,倒在地上。
巨大的响动,惊得叶林芳脸色发白,表情委屈,泫然欲泣。
“照叶小姐的意思是,这病乃是因为本王的蛇毒——是本王传染给众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