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萨托斯目送他的学生飞走了，煽动象征仇恨的过去和希望的未来两片羽翼，飞向规划好的璀璨轨迹</p>

“啧啧啧，好抒情的咏叹调，坟地里的死尸都会感动得直哆嗦。你支开我就是为了和她说悄悄话？”</p>

列萨托斯转过头叹口气，精灵那颦笑动人的容貌余韵尚未散去，就要被迫看灵吸怪惨白的眼翳和海葵般无意识抖动的触须，真不是一般的折磨。</p>

“别来烦我，也别去烦她，我懒得威胁你了，所以别给我动手的理由。”</p>

伊拉督尼竖起一根触须发誓：“我保证，不管她的颅骨形状多么秀色可餐，脑汁多么清纯可口，惨叫多么悦耳动人……”列萨托斯甩给灵吸怪和他的保证一个冷酷的背影。</p>

傍晚的微风难以吹散死亡与焦臭的气息，德鲁希丽雅在目光的簇拥下降落，她敏锐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更加低沉哀伤。</p>

打着七处绷带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拉美西莱走上前，“王宫废墟已经挖开，我们找到陛下了。”</p>

德鲁希丽雅犹如冰川冻彻千年的石雕，一动不动许久。</p>

“……带我去看。”</p>

无言的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德鲁希丽雅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压榨出一股又一股痛苦和绝望。一些精灵围在前面，其中一个站出来说：“殿下，你不适合直接观看陛下的……遗容。”</p>

公主恼怒地把他拨到一边，她脑子乱哄哄的能认出他是个长老却想不起叫什么。叫什么都一样，这些食古不化的老家伙总觉得自己还是个精神脆弱的小女孩。</p>

她想象过父亲如安眠般平静躺在百合花船里，但现实永远更残酷。丝质的华丽长袍被黑灰掩盖，皮肤已经被擦拭过了，却擦不掉死前凝固在脸上的痛苦和狰狞，似乎死亡也不能让他从挣扎中解脱出来。精灵王的五指箕张，像是要撕开自己的胸膛，扯出气管。德鲁希丽雅颤抖着想把父亲的双手捋直，但已经僵硬得和岩石一样，试了几次都没成功。</p>

“密室挡住大火和高温，但空气也被烧透，陛下和他忠诚的卫队死于……窒息。”</p>

德鲁希丽雅放弃了，她紧紧握住冰冷的手掌，不敢相信几天前它还是那么温和柔软。</p>

“我希望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在王宫门口迎接我，安然无恙的，不然我就终生不嫁。”</p>

“没问题，我凯旋的女将军。”</p>

“你保证？”</p>

“保证。”</p>

……</p>

德鲁希丽雅贴着精灵我的脸低语：“你毁诺了，父亲。”</p>

围观者们惊讶的发现，虽然痛苦像要撕开她的头颅和胸膛，但是她却没有哭，一滴泪水也没有。更惊讶的是公主居然摘下族王的冠冕，戴在自己额头上。</p>

“公主殿下！我能理解你渴望复仇的的情绪，但是……族王加冕需要长老会的允许和见证！”</p>

德鲁希丽雅总算认出这是谁了，安纳多长老，中立派系的领头人，在霍拉的仲夏夜游行里有他的戏份。</p>

公主转过头，她冰锥一般的眼刀让安纳多发憷。“我很惊讶你还活着，安纳多长老。”满是恶意的语气让安纳多更加惊悚。</p>

“……我的意思是，你虽然是合法合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按照王国律法，需要全体长老的赞成。”</p>

公主冷笑一声：“维尔莉特”。</p>

女商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我在……陛下！”她的敬称喊得铮铮有声。</p>

“回答我，王国律法从何而来。”</p>

“前王发觉人类对精灵种群的迫害与日加剧，发出‘王国召回’，号召所有散居萨拉弗的精灵回到提雅故乡。为了维持内部的平衡安稳，和包括叛贼奥法西斯在内的诸部族达成契约，并与各部族的领袖组成长老会，所谓王国律法也是由此诞生。而在这之前，提雅王位传承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或者群体的允许！”维尔莉特激昂的讲解让安纳多怒目而视。</p>

德鲁希丽雅向前一步，安纳多下意识后退。“安纳多长老，你看看周围，如此残酷的景象，数千具同胞尸体，还不能让你明白吗？奥法西斯将淬满滚热毒汁的尖刀插进提雅的胸膛，契约崩解了！而你们，只会在议事厅里侃侃而谈些废话，立场摇摆，作风软弱，神殿是行刺的尖刀，你们就是刀柄上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