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扬起手中的剑向两人刺来,古魄云见情况不妙,抱起宋心蕖,以轻功飞出咏莲亭,在稍远处著地。
「心蕖,你先去找芙儿与蓉儿,快带她们由後门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了。」古魄云一面抽出腰间的长剑。
「云,可是……」宋心蕖不舍的说。「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
「心蕖,听我的话,先带芙儿和蓉儿离开,待我解决完这些人就和你们会合。」见殷采青和上官冥已追近,古魄云推开妻子,独自应战。
「云,小心。」宋心蕖依依的叮咛後,转身去寻找女儿。
上官冥的剑朝古魄云的前方刺来,古魄云身影一闪,轻松的避开,也挡住了欲往後方追去的殷采青。
「魄云,你──」殷采青一恼,顾不得眼前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手中的银剑直劈古魄云的门面。
古魄云熟稔的舞著魄影剑法,仍不减当年威力,重创数十人,却让上官冥与殷采青避了开来。
「古魄云,你的魄影剑法虽强,但你以为这些年来我们的武功都无所j进吗?」上官冥得意的扬声道。
古魄云不理会上官冥的挑衅,趁他说话的空档,一剑划过上官冥的左颊,一道血痕立现。殷采青也趁势在古魄云的右臂刺了一剑,鲜红染遍了古魄云的衣袖。
上官冥抹去颊上的鲜血,和殷采青联手,一对银剑和魄影剑交缠的难分难舍。
在刀光剑影中,宋心蕖慌乱的找寻水芙和水蓉,在莲花池附近回廊的石柱旁,他看见了水芙的小小身躯,怀中还抱著未满周岁的水蓉,而n娘早已逃的不知去向。
「芙儿!」宋心蕖奔至水芙身旁,搂紧了一脸惊惶的水芙。「芙儿,你没事吧?」
「娘……」水芙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她将头紧埋在水芙的怀中。
「芙儿来,不要怕,跟娘走。」宋心蕖抱起水蓉,牵起水芙的小手。
本欲往後门走的宋心蕖听见刀剑铿锵的碰撞声,实在无法在往前走,心意坚决的转身,走向古魄云和他们打斗的地方。
宋心蕖藏身於古魄云身後的草丛中,看著厮杀的三人,她实在很想出去帮古魄云,但自己甫生产完的身子尚未复原,怕成为古魄云的负担,再者,她若贸然由草丛中现身,殷采青她们势必会发现与自己一同躲在草丛中的水芙与水蓉。
想帮忙却施不上力的宋心蕖,只能躲在草丛中乾著急。
「哼!古魄云,你也不过尔尔。」上官冥睨著微喘的古魄云。
古魄云仍是奋力的舞著手中的剑,运起内力,眼神也锐利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古魄云手中的长剑已迅速没入上官冥的x膛。
「古……」上官冥还未来的及反应,鲜血已随著古魄云抽出的剑溅出,他想举剑还击,手却使不上力,他瞪大了眼,终究因气绝而倒地。
殷采青见上官冥已败,便更加气恼。「哼!没用的家伙。」
古魄云此时似乎已用尽力气,他以剑撑著地,大口的喘息著。殷采青见状,一柄长剑挥向古魄云,古魄云无力应战,只能闪躲,被殷采青的剑逼的节节败退,退到了莲花池畔,他眼见无路可逃,决定放手一搏,他执起剑,不料殷采青杀红了眼,早已失去了理智,在古魄云举起剑的同时,手中长剑已穿透了古魄云的左x。
匡啷!古魄云的魄影剑应声落地。由古魄云x膛喷出的鲜血溅入池中,将株株洁净的白莲全给染上凄丽的红。
宋心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景象,她双手捂著无法阖上的嘴,企图不让自己叫出声。
殷采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古魄云,她痛彻心扉的狂笑著,「我杀了我最心爱的男人啊──」
她笑出了泪,忿忿的道:
「还有宋心蕖那个贱人,我不会让她苟活的。她一定是逃了,我们快追。」
殷采青领著几名未参战著跟班离开了古家。
她一走远,宋心蕖冲上前去,心碎的呐喊:
「魄云──」
《君心无凡》 第一章04
那些曾盘旋於她梦中而被她拒之千里的噩梦……
害怕想起,却又不敢忘记。
人,终究摆脱不了七情六欲吗?
望著满池莲花,她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她看到了──
「娘?」她讶异的轻唤。清脆无瑕的嗓音,缥缈且虚幻,随风逝於空中。
她俯下身,凝视著水中的倒影。
不……那不是娘……那是自己的倒影。
但她仍讶异,自己竟长的如此像娘……那许久未忆起的美丽容颜……
她现在才发现……
夏天,接近尾声,在此徘徊了三个月馀,即将在西风的吹送下离去,莲花也难过的低下了头,暗自垂泪。
自水蓉离家,水芙每天只坐在莲花池畔,那面容太过平淡,淡到让人猜不透她的心绪,即使有丝丝忧愁、缕缕伤感,也不易察觉。
平常,她的心情是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变化的。
怎麽今儿个……
她的心一直定不下来,隐隐浮动著,似乎是有什麽大事要发生的朕兆,她望著池中平静无波的水面,自己却无法像那般心如止水,愈望著无动静的水面,她愈加觉得心中的躁动愈明显。
不习惯太大的情绪起伏和这令人不安的强烈预感,她匆匆越过池畔想进屋去。不料,一脚绊上沿著池畔周围镶上的石头,纤弱的躯体重心不稳的向前倾。
「啊!」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她发现,自己似乎跌在一个厚实的怀中,固若磐石的x膛,还有环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温暖的掌──
什麽?
水芙这才意识到发什了什麽事,她连忙以双手抵开自己与那温热的x怀,竟令她感到意外的怅然若失。
「你、你这个登徒子,你是谁?怎麽会在这?」白皙的双颊掩不住直泛上的红,她整著被打乱的呼吸,有些受到惊吓似的盯著他。
忍不住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自己刚才倚著的,就是这个宽阔的x膛吗?
天哪……她在胡思乱想什麽……
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忽被一轻盈的步履声打断。
「姐姐!」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
「水蓉?」水芙乍见水蓉,有些儿不敢置信。「你回来了?」
「嗯!」水蓉满足的点头,像是在外头玩的挺过瘾的。「姐姐,水蓉好想你唷!」她上前扑到水芙的怀中。
确定了怀中的人儿是水蓉,水芙这些日来的思念尽数释出,她激动的将水蓉搂紧。「你是跑那儿去了?怎麽可以草草留了张字条就离开呢?你知道姐姐有多担心吗?外头的人很危险的,你一下山就是好几个月,一点消息也没让人捎回来,你这不是存心要让姐姐担心著急吗?姐姐宁可不要什麽灵药神医,只要你别出事啊!」
「姐姐……」水蓉将头由水芙怀中探出来,眼眶微红的吸著鼻子,「姐姐……水蓉好想你……我下次不会了……」
「平安回来就好。你这次下山,都遇到了些什麽事?」
「姐姐,水蓉没有找到『九玄莲花果』,也没有找到神医……」水蓉一脸失望及歉疚,小脸无力的垂了下来。
水芙抬起水蓉泫然欲泣的俏脸,安慰道:「没关系的,姐姐不要紧。」
「可是……姐姐的病怎麽办?姐姐发病时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水蓉不要看到姐姐痛苦的样子。」她忆起一晚她无意间瞧见姐姐心疾复发,那痛苦的表情是水蓉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怕极了。思及此,不由得落下一滴清泪。
「傻丫头,都说了不要紧的。」水芙拭去水蓉颊边的泪轻哄著。
水芙终於又注意到那位面容冷峻的男子,那深沉的黑眸,令人不敢直视。
「你怎麽还在这?你到底是谁?」水芙的语气彷佛无惧於他所散发出的慑人气势。
水蓉立即站到那男子面前,替他解释:「姐姐,君大哥是我下山时遇著的。我在山脚下不远看见他,那时君大哥他伤的很重,所以水蓉救了他。他叫做君无凡。」水蓉怯怯的说道,她能察觉到姐姐对君大哥明显的敌意,况且姐姐朝告诫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近的。
她只是救人嘛,救人不是好事吗?姐姐教她医术,不就是用来医治、救助人的吗?她救了君大哥,还医好了他的伤,她多有成就感哪!
君无凡依旧无任何表情,冷然的脸孔似乎表示著她不打算为自己刚刚的冒犯道歉。
水芙仍用戒备的眼神盯著他,水蓉深怕水芙无法谅解君无凡,为化解两人间的敌意,连忙圆著场,「姐姐,君大哥他……我下山去的这段日子,都是他在保护我的……要不是君大哥,我早给路上打劫的坏人给捉去了,捉去那个什麽……什麽花什麽阁的,君大哥好神气喔,他的伤才刚好,还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打跑了四五个人喔!吓的那个背著我的人把我丢下了就要跑,还好君大哥接住我,不然我就要给摔疼了。」水蓉用几近崇拜的口吻说著。
「这……」她该感谢他吗?……算了,他大概也不屑理会这微不足道的感谢吧。
「姐姐……」水蓉打破两人僵持的沉默。
「嗯?」
「我可不可以……认君大哥当哥哥呀?君大哥说他可以当我哥哥唷?」
「是这样吗?」水芙飞快的看了君无凡一眼。
这人到底是何居心?为什麽要来缠上水蓉?如果因为救个人就可这样攀亲带故的,那大夫们的亲人不就遍布天下了吗?
「水蓉,你与这位君公子只是萍水相逢,或许你救了他,他也有恩於你,但他下山後,能见面联络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这样即使你认了君公子为哥哥,那又有什麽意义呢?」在还没了解这个君无凡这个人的来历之前,她不能让水蓉太过接近这个善恶不明,且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危险的人。
「姐姐不让我认君大哥为哥哥吗?」水蓉直觉的这麽想,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不是的,水蓉,姐姐只是想……算了,反正你都已经这麽叫了……好吧。」水芙最见不得水蓉失望了。
《君心无凡》 第一章05
水蓉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表情。
「姊姊,我……」在看到水芙肯定的眼神之後,水蓉说了出口。「姊姊,我救君大哥时,只医好了他的外伤,内伤水蓉就没办法了。」水蓉心虚的说著。因为她总是对水芙教她的药理感到无趣而从没专心学习。
言下之意,是要水芙医治君无凡就是了。
水芙无奈的叹了口气,内伤不是一时三刻好得了的,看来,他势必得在这住下一些时日了。
他看了看天色,温婉的道:
「君公子就先在寒舍住下吧!我先带你到客房去。水蓉,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会儿。」
水芙领著君无凡越过莲花池,走向通往客房的回廊。
莲静居虽不大,却很适合一个和乐的小家庭住。除了厨房,大厅和一个小柴房之外,尚有四间房间,另外还有一座池子,十分雅致。
「君公子,就是这儿了。」水芙推开了客房的门,虽然不曾使用过的客房,也在水芙的定期清扫下仍窗明几净。
「君公子不妨休息一下,晚饭做好了我会给你送来的。」水芙偷望了一下君无凡的神情,依旧冷冰的吓人。
水芙退出房间,带上房门。暗自吁了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今日心情不安的原因吗?
不再细想,水芙走往厨房。
今日正好可以用刚采收的莲藕和莲子作顿丰盛的晚饭,水蓉最爱了。
「君公子,你的内伤并不严重,只是受伤至今,一直没能好好调养罢了。」水芙纤细百嫩的两指按在君无凡的腕上。旁边站著水蓉。
「我稍晚煎碗药,服用後应该就会好多了。」水芙说著。
「姊姊,君大哥……真的没事吗?」水蓉仍紧张的问。都怪她,明知君大哥有伤,却还拉著他与她四处奔波。水蓉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
「水蓉放心吧,君公子受的只是轻伤。」水蓉安慰道。
这伤应该是被人用掌打的吧!看来施掌之人内力并不深厚。
「君公子,你歇息吧!药煎好了我会送来的。」水芙起身。「水蓉,别打扰君公子,咱们出去吧!」
「有劳了!」君无凡简洁的吐出了谢意。
「不客气,你有恩於水蓉,这也是应该的。」
「君大哥,你好好休息吧!」水蓉跟著水芙走出房外。
水芙反身关上房门,水蓉问∶
「姊姊要去准备君大哥的药吗?」
「嗯!」水芙走往後院。
「我来帮姊姊。」水蓉走走跳跳的追上水芙,来到放置药物的後院。
水芙蹲下身,开始拣著君无凡所需的药材,水蓉对药材认得不多,只能在一旁帮水芙拿著拣好的药材。沉默了一会儿,水蓉注视著後山的山头,她好像看到了什麽。
「姊姊,这次我下山去,见著了很多新奇有趣的事,城里好热闹呀!」水蓉兴奋的说道。
「是吗?」水芙轻语,她对那些喧嚣的街市,并无多大兴趣。
「姊姊,什麽是……爹娘?」水蓉犹豫的问。她这回下山,也看了不少各式各样的人,还有家庭。
在她生活中,家人,就是姊姊,也只有姊姊。可它看到别人的家人的称谓中,却还有爹娘。听人说,每个人都有爹娘,但,爹娘到底是什麽?那她的呢?
水芙听见她的问题,忙碌的手停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过水蓉有关於她们的父母,因为她不想提起,也不想让水蓉知道这段痛苦的回忆。
水芙思索著如何回答水蓉的问题,内心也挣扎著要不要告诉水蓉,她看见水蓉对她绽开了一抹笑。
「姊姊?」她还在等著水芙的答案。
乍见那天真的笑颜,水芙决定了。
「水蓉,爹娘就是……家人的一种。」水芙仍是不想说明白。
「那我的爹娘呢?」水蓉接著问。
「不是每个人都有爹娘的,水蓉,况且你现在有姊姊,不是也过的很好吗?」水芙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回避这个问题。
「可是……」她记得明明有人告诉过她每个人都有爹娘的。
「可是什麽?」水芙看水蓉似乎还存著迷惑的样子。
「没事了。」姊姊说的对,不管她有没有爹娘,她有一个最爱她的姊姊呀!而且她也过的很快乐。
水芙对她笑了笑,又弯下腰拣著药材。
「姊姊,我还是觉得住在这儿比较好,城里虽热闹,但是太吵了。」她还是比较习惯清静的山上。「姊姊,我们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大概是吧!」水芙的确想过在这生活一辈子。
「好了,我们快点给君公子熬药去吧!可别让他久等了。」水芙站起身,从水蓉怀中接过那些药物,捧在自己手里。
水芙和水蓉两人在厨房耗了好一会儿,总算将君无凡的药煎好。
「姊姊,我端去给君大哥吧!」水蓉伸手想接过水芙手中的药碗。
「不用了,这药刚煎好,烫的很,姊姊端就行了。」水芙按下水蓉抢著端药碗的手,另一手则小心翼翼的端著九分满的药碗。
「好吧!那我帮姊姊收拾。」水蓉立刻整理起刚使用过的厨房。
水芙便端著君无凡的药往君无凡暂居的客房去,她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客房外走廊栏杆上的君无凡,他背靠著廊柱,一脚放在栏杆上,闭著双眼,似乎正惬意著享受著迎面吹送的秋风。水芙步履无声的走近他,他仍旧不为所动,好似没发现她的靠近。
水芙想开口唤他,目光却被君无凡俊美无俦的脸庞摄去,而忘了开口。她端详著君无凡,分明的五官虽然仍无表情,但也不复先冰冷。水芙发现,要将自己的目光自他脸上移开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古姑娘?」
就在水芙发怔的望著他时,他已睁开眼。
「对不起,我失态了……」一发现他注视著自己,水芙慌乱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脸上撤开,她觉得脸上泛起一股热。「君公子,这是你的药,趁热喝吧!」
将碗交到他手上之後,她立刻转身离去,在他身边,她总感到不自在。
她到底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