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出乎了楚沐的意料,只是他未显一点慌乱,立刻便道:“舅舅是当年臣的父王和母妃在疫区五金县带回来的孩子,这些年一直都由臣的外祖母外祖母抚养,这些皇上您是知道的。”
皇帝定睛看着楚沐,从楚沐的表情上他并未看出半分不妥。
自从当初楚晏和他说出了自己的这个计划之后,他心里就对此事隐隐有些不安。
按照楚晏所说,他在知晓太上皇在查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便刻意的引导那些查事情的人把目标放在了邢敏之的身上,从而布置了这一大盘棋。
他信得过楚晏的为人,也信得过他的手段,但是就此事,他却是直觉的感觉到了不安。邢敏之小时候的相貌他是见过的,有一段时间凤眼隐隐长得有些像楚晏,在京里还刮起过一阵风,许多人都说邢敏之其实是楚晏的私生子。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当年皇帝对那个传闻只是一笑而过,而是当楚晏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忽然想到了当年的那个传闻。
毕竟楚晏的凤目是随了静王,而静王虽然和太上皇的血脉关系有些远了,但是长相却是有几分相似的,在皇帝的记忆中,年轻时候的太上皇同样有一双凤目。
邢敏之长大之后相貌的确变了,也没了那一双凤目,但是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上扎着根。
帝王本多疑,对于此事他一直放在心上,在这关键时分,他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
他不想和楚晏之间有任何嫌隙,他登基十多年了,楚晏是他身边最后的一个可以被称作是朋友的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疑心毁了这一切。
这是个问题,也是皇帝对自己的负责。
只要楚沐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他便会选择相信。
他抬头看着楚沐,看着他年轻英俊的面容,缓缓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邢敏之,果真不是太上皇的沧海遗珠?你父王甚是看重感情,他养了邢敏之这么多年,一时不舍对朕说了胡话也是有的。”
皇帝这话问的实在是太过直接,可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他看见楚沐最直接的反应。
楚沐听了这话,先是微微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随即便作揖道:“皇上放心就是,若他真是太上皇当年的沧海遗珠,父王也不会同样将臣的妹妹许配于他。”
楚沐并没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说的太多反而会起反作用,倒不如直接一句话定局。
楚沐这句话倒是让皇帝在一瞬间释然了。
他微微颔首,随即从座位上起身对楚沐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朕便先回宫去了,之后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楚沐倒是有些微微诧异:“皇上不听听父王和臣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皇帝拍了拍楚沐的肩膀:“朕信得过你们父子二人。”
信得过,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可笑。
只是从小楚晏就教导他,身为人臣者,便该有为臣者的样子。
是以楚沐面上一点未显,对于皇帝方才的怀疑也全部笑纳,恭敬的将皇帝送出了王府。
离开时,皇帝脸上一派严肃和冰冷,并且立刻招了京兆尹进宫,命他秘密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