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臣十疏震惊天下!
有人夸奖他是稀世罕见的人才,甚至可以和古代的先贤媲美。也有人说他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想要出奇制胜博得皇帝的欣赏。对百姓来说,王巨臣十疏,尤其是第一疏,给了他们分到土地的希望。对那些富户、乡绅、世家、爵者来说,这件事又让他们觉得不安。买来的土地可能会被收回,家中的奴婢可能再也不会增添,这些都是剥夺了他们根基的事。
在所有人中,最矛盾的就要数士大夫这个阶级了。一方面他们看到了大量土地兼并带来的问题,非常向往恢复到古时候的王田、井田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社会安稳平静。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大量土地的拥有者,急需这些土地带来的收益,要知道光靠他们的俸禄是养不起那些门客、谋士的。所以他们对王巨臣既佩服又埋怨,因为十疏里有建立太学一疏,这种本就复杂的感情里恐怕还得加上几分同一阵营人的互相认可。
无论如何,除了包括皇帝在内的少数几人外,没有人真正看清十疏可能带来的后果。王巨臣在提出十疏后只被封了一个四品的小官,让不少人为他鸣不平,甚至认为左丞相赵文山在这件事上没有容人之量。不到三天功夫,长安城里就出现了褒奖王巨臣,编排赵文山的顺口溜。
“你说这些民谣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是王庭做的?”刘曦听到这件事后来了兴趣,在这个时代能那么快掌握舆论力量的人可不多见啊!看不出来王庭在舆论上吃了亏之后,竟然还有反戈一击的一天。
“不,不是王庭。”高力士一开始也觉得,要那么快为王巨臣造势,长安城里也只有王庭可以做到,不过随着李白追查下去,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根据嘉禾卫的消息,最近有人组织了个诗社,民谣是从诗社里头传出去的,而诗社的主人是曹子真。”
“曹子真?朕的舅舅?他不是回家乡了吗?”
也难怪刘曦感到惊讶,这个曹子真一直被他当成一朵奇葩。他原本以为曹子真只是气量小,因为诗才比不过李白羞愤而走。直到后来嘉禾卫带回了曹子真的新作,他才知道相比李白,曹子真更厌恶他。曹家早就和皇帝绑在一起,曹子真却到处写反诗贬低皇帝,这不是奇葩是什么?也就是刘曦不愿跟他计较,挥挥手让嘉禾卫把这个消息放过了,要是别的皇帝,不要说是曹子真,连曹太后都要被此事牵连。
曹子真卷土重来了?还成立了个诗社?刘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再到李白面前自取其辱。要知道曹子真的“大作”里批太监的可不在少数呢!
就听高力士解释道:“当初曹子真离开长安,先是在家待了三个月,然后就出门遍访名师了。今年二月间,他拜会了王巨臣,正式拜王巨臣为老师,此后一直跟王巨臣学习。王巨臣为人节俭,曹子真也开始穿粗布衣服,拒不接受家里的财物。王巨臣来长安,他也跟着来了,不过到长安后倒是恢复了公子做派,一来就开了一间花费不菲的诗社。”
高力士说完后刘曦陷入了沉思。曹子真这个人也许只是朵奇葩,但王巨臣此人当真不简单,这么简单就让曹子真服服帖帖,今后说不定还能搭上曹家,毕竟曹家正缺一个在朝堂上有才能有影响的人!
从一个身份高洁的名士,到一个轰动朝野的能臣,王巨臣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完成了这一转变。他的声望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比以前更隆了。他能讨好大多数人,蒙蔽剩下人。现在他的十疏已经变成烫手山芋,用是显出皇帝无能,成就王巨臣,不用就是皇帝有眼无珠,依旧成就王巨臣。此后大焉只要一有不顺利的事,就可以说当初要是采纳了十疏哪至于如此。甚至于发生天灾*,也可以被说成是皇帝不采纳良谏的后果。
还真是叫人头疼啊……
另一桩让刘曦感到头疼的事是包拯的强硬。虽然刘曦已经表示了他对王巨臣的态度,但是包拯依旧坚持,只要王巨臣不犯法,他就不赞同皇帝刻意打压王巨臣。包拯并不是一个不懂权谋的人,但他依旧坚守自己的底线,在浑浊的官场中像他这样的人十分少见,这也许也正是包大人的可爱之处。所以刘曦虽然不喜欢这个结果,却也不强求包拯和他意见一致。
刘曦曾问包拯,假如知道一个人会作奸犯科,是否也不能在他犯法之前将他抓住。包拯回答得十分斩钉截铁,他说即便知道一个人要杀他,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以前,他就不会拘捕此人。法律就是如此,作为被皇帝选出来执行法的人,他宁可死也不能徇私枉法。
其他人倒是被周瑜说服了,认为王巨臣此人野心颇大,应当谨慎对待。只不过对于到底如何应对十疏,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一个章程。刘曦只好去问一直沉默以对的周瑜,周瑜却笑了笑说,他相信皇帝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竟然直接把皮球又踢回给了刘曦。要不是看到周瑜的忠诚指数终于缓缓提升到了蓝心,刘曦都要以为男神的不吭声是他要跳槽的前奏了。
到底要怎么办呢?
刘曦想了整整一天,却没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去拜访王巨臣的人排起了长龙,天下人都在等皇帝发表对十疏的看法。王巨臣倒是表现得十分淡然,他对所有人避而不见,只让自己的弟子曹子真接待他们。
与此同时,王庭的府邸也热闹起来。王庭的长子王鸥丧妻三个月,王庭禁不住儿子苦苦哀求,为他求娶了一位长安城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当续弦,这一晚正是新娘子过门的日子。
因为王巨臣一鸣惊天下,加上又有喜事,右丞相王庭今夜的心情极好。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的长媳妇才死了没多久,而且死得有些不明不白,甚至快要嫁进门的新媳妇家里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在王庭看来,他的长子王鸥虽然现在不成材,但只要有媳妇管教,今后一定会奋发向上。毕竟在此之前王鸥把头都磕出了血,向父亲发誓只要娶到那位美人,就会把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全都发卖掉。王庭一向认为正是这些人教唆了他的长子学坏,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王鸥的院子里还有男人,虽然被他打死了几个,却还是屡见不鲜。
好在王鸥终于肯回头是岸了,今后只要两王联手,朝堂上的事也好,家里的事也好,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禀老爷,鸩少爷说他病了,就不来前头把晦气带给新人了。”管家王喜汇报说。
王庭冷笑一声不置可否。王鸩是他的庶子,因为生的阴柔、女气素来不讨他喜欢。他为两个嫡子取名王鸥、王鹄,意在让他们如海鸥般自在,持鸿鹄之志。至于王鸩?鸩,毒鸟也。可见这个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不来也好,免得丢人现眼。王庭暗想。
王鸩自从去年被王庭派去见中山王,回来后又被王庭打断了腿,之后就落下了残疾,走得快时左脚有些跛。王庭见他这幅样子,心中越发不喜,就索性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把他丢在后院任由他自生自灭了。此时听说他不来,倒不怎么在意。
此时相府前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后院一隅却也是满室春|色红浪翻滚。
“疯了……真是疯了……啊……快些……”因为下人们都离开了,王鸩这一次没怎么忍着,破天荒地叫了出来。
他觉得全身的感官都汇聚到了一处,连魂都要飞出去了。他已经泄过多次,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潮却还是铺天盖地般地向他袭来,让他无所依靠,只能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