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谢了,婉儿姑娘不必为难,我再去看看他们!”
话语中听不出温火。
离开上官婉儿居所的一霎,我心中无名怨气陡然爆发!
上官婉儿,你妈蒙谁呀?谁不知道你是皇奶奶身旁红人,执掌诏命,是名副其实“内宰相”,什么奴婢之身,什么罪臣之后,不过推诿之词罢了,还拿来骗我!
不过也对,这事儿确实危险,你帮是人情,不帮是天理,你不帮说情,也不能怨你,人吗,谁不是趋利避害,不过,这一笔,我李三郎记下了!
心中火焰燃烧,目标宣阳坊西太平公主府,我跑得飞快,我要抓住能拯救东宫的每一根稻草!
“三郎,你咋来了,又高了呀,来,快进来,有什么事儿咱屋里说,要是被武承嗣看着,又得给八哥惹麻烦了!”
让门卫通报不过片刻,凤钗云鬓、大红袄衣、七宝罗裙……一气度不凡丰韵美妇走了出来,正是姑母太平,热情将我迎了进去,想着在上官婉儿那儿遭遇,又看看姑母太平,心里不由一阵暖洋洋,到底是姑母呀!
“来,三郎,尝尝这,有什么和姑母慢慢说。”白皙玉手将点心盒推至我面前,姑母太平满是怜爱关切道。
“嗯!”吃着块点心,我有着感动,“姑母,是父王旦让我来的!”
“什么?八哥?”
小三郎的来意很好猜测,让她去找她老娘求情,但姑母太平却仍然感到难以置信,那个一辈子胆小怕事儿仁弱逍遥的八哥能让三郎这小子来求自己,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定是眼前这个小家伙鼓动的,看来三郎这小家伙小小年纪还真不简单啊!
“不错!”,我诚恳说着:“东宫眼下情景,说朝不保夕都不为过,这几天又听说魏王武承嗣要和来俊臣到东宫进行突击审案,姑母你也清楚,在来俊臣手下,那些胆小仆人会说些什么,所以……”
“哎——”,姑母太平直接摆手打断,“三郎,不用说了,姑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去和母皇求情吗?姑母去!他武承嗣做的太绝了,想断我李唐太宗这一脉呀,我李令月绝不容忍!”
姑母太平大声说着,一副义愤填膺模样。
“姑母,谢了!我代我父王、我东宫上下,谢了!”
看着姑母,我眼里有了泪水!
“没事儿,小三郎,回去告诉八哥,太平定会全力劝说母皇扭转心意!”
轻拭着眼角泪痕,姑母太平也动情道:“我和八哥亲生兄妹,一母同胞,感情自是没得说,八哥有难,身为妹子,太平我当然要帮,再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姑母焉能不尽力,你放心,姑母今个儿就去劝说母皇,不过,有武承嗣、来俊臣在,姑母说的顶不顶用就不知道了!”
“姑母!”
我是含泪离开太平公主府的,回去禀告父王,父王旦又是一番唏嘘,到底是亲妹子也,外人到底比不得!
白日日光布洒天地,人们以为光明,黑暗却在光明的阴影下疯狂滋生!
黑的夜幕遮蔽了苍穹,当人们都以为黑暗时,昏黄烛光却在黑暗笼罩不到的角落里……明灭,那是光明!
白非白,黑非黑,白是白,黑是黑,一旦撕下了表面那层伪装,剩下的,便是那真诚与虚伪!
热情送我走后,一直想效仿她那位老娘做一位指点江山睥睨万古女帝王的姑母太平……笑了,妖艳中透着野心,对着虚无苍穹喃喃:“呵呵,小三郎,八哥的好孩子,人机灵,有才干,懂得感恩,真的很不错,好,姑母马上给你进宫劝说母皇去!”不过,劝说母皇干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日头正红,略偏西一分,迎仙宫,长生殿!
上官婉儿退去,皇奶奶躺在榻上,拳头攥得紧紧,浑浊睿智眸子瞪着殿顶,一个人生着闷气!
三个月了呀,自正月(夏历十一月)初一万象神宫祭拜大郎取代旦儿充任“亚献”到现在,三个多月,文武大臣,天天上朝,除了战事,一声不吭,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自己演自己听自己说,顶多有几个自家子弟在下面高喊“陛下圣明”,这是狗屁朝堂?
是怨自己?
怨自己去年撵走了狄仁杰、魏元忠那七个老家伙,今年又把耿直人徐有功一撸到底贬为庶人,认为自己冤枉了人?偏爱大郎?
是,她承认,是冤枉了这些干才、耿直人,可是,她认为冤枉得对,他们和自己在那一刻不是一心,他们支持的是有可能反对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