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久别重逢,其实不需多少的言语,更不需要眼泪,他们需要的是酒。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相互诉说着这些年来的种种经历。余年喝了很多,他在这老友面前,就像是有着无穷尽的忧愁一般。
他似乎没有变多少,但是江有汜的确与过去不一样了。他不像是以前那个随意就能与你开玩笑的人了,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好像变成了过去的沉入江。
余年喝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完全醉了,但江有汜却依旧清醒着。余年终于肯告诉他沉入江的事情了在这之前他总是绕着圈子回避问题。余年抓着他的手,哭得眼泪直流。江有汜心底的不安,却也在余年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全部破碎了。
碎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碎成了锥心的疼痛。
“入江没了。”余年醉醺醺地哭着,“怪我啊,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入江就不会死了,你说死的要是我该多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有汜强忍着心间的酸楚,他狠狠地灌了自己一瓶酒,原本还想要保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可余年早就喝醉,他除了不停地念叨“都怪我,都怪我啊!”和流泪之外,便无了其他的言语。
江有汜知道这个时候没办法从他的身上再得到更多的信息,见他已经醉得完全没了自主意识。他只能带着他回去,太久不回上海这个地方。他几乎将很多东西都忘了,他忘了这条路要怎么走,那条路要怎么绕才快。
因为上海的街道也一样变了,变得让这些外出多年的游子再也没法再说句熟悉。这初春的夜,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江有汜最后只能带着余年去酒店,单独为他开了一个房间后就先离开了。他想知道很多事情,但他总要确保这些消息的获取不在靳向的监视范围之内。他其实,更想见江靖文一面。
江靖文这些年对阳的针对,还有对环豪的攻击他是完全清楚的。他也是直到了这一刻,才明白她为何会有那样的……可以算是冲动的举动。她一定是知道着些什么,想要见江靖文,就必须要躲在靳向的监控范围之外。
上海外滩的景色其实十八年如一日,它完全可以是每一个时代繁华的代名词。江有汜双手撑在冰凉的钢铁栏杆上,海水与那浓稠的夜色在远处汇成了一片混浊,唯有那航行在近海的豪华游轮,纸醉金迷一般,点缀着海水与夜色。
他回忆起很多年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啊。吃过晚饭后夜才刚沉下来不久,江有汜偶尔会开着车带着沉入江还有应心一起到外滩来散步。
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了呢?江有汜一点都想不明白。如果是真的……那他离开的时候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有人陪伴在他身边吗?他被葬在了哪里?还有……应心又去了哪儿?
他点着一根烟,咬在嘴唇之间。海风有些大,吹得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也吹得他睁不开那双迷茫的眼睛。
致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手丢在身后的公共坐椅上,白色的衬衫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上,露出了一道从小臂一直蜿蜒至衬衫之内的疤痕。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的疲惫,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这些年来的坚持原来早就成了空,江有汜的心底空荡荡的,十分难受。就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抢走了一样。
他用力地吐出了一口烟雾,像是要将所有的充斥在心里,无法言说的情绪统统吐出去一样。可惜效果颇微……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是他已经七年未曾听到过的声音了,她可能也老了。因为岁月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她的声音虽说依旧强势,但江有汜还是听出了疲惫。那是一种被层层堆积起来的疲惫,经过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