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刘虞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浑身都在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十里连营,已经是化作一片火海,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刘虞会遭此大败,就连老天爷都站在了公孙瓒一边,大冬天里刮起了凛冽的东南风,顺着狂风火马乱闯之下,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将幽州军的营帐完全吞在了冲天的火舌之中。
大火将漆黑的夜空都染成了铁红色,火光中公孙瓒一马当先,一双野兽般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了刘虞的中军大帐,大枪翻舞,根本就不去理会四下逃窜的幽州溃兵,一门心思想的全是擒贼先擒王。
如果刘虞不是初次统兵作战,如果他有足够的指挥经验,那么幽州军未必不能够反败为胜,毕竟公孙瓒的夜袭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毕竟不过只有千余人,正如魏攸所说的那样,十万幽州军哪怕每人吐出一口唾沫,恐怕就足够淹没这千余白马义从了。
但是,刘虞毕竟只是个“初哥”,此时已经完全慌了手脚,乱了阵脚,无所适从地吆喝着部下组织反击,却不知道此时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还能听从他的调遣了。
“主公,火势太大,敌军攻势太猛,我军军心已经完全乱了!大营已不可久呆,为今之计当避其锋芒,暂且退却以作他图!”
鲜于辅好像刚才煤堆里扒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一张花脸满是焦急地盯着刘虞。
刘虞还在犹豫,鲜于辅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咬着牙拔出环首刀来命令刘虞的亲卫道:“速速随我带主公离开此地!”
“贼子尔敢!”
火光中,出现了魏攸那张慌里慌张的脸,手指着鲜于辅厉声喝道:“如今胜败未分,你欲裹挟主公去往何地?”
鲜于辅懒得理会这个无用的腐儒,冷哼一声,当先朝北而去。
魏攸愣了一下,鲜于辅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啰嗦下去,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跟着刘虞钻进了夜幕之中。
天边浮现出了一丝鱼肚白,公孙瓒黑着一张脸站在刘虞曾经挥斥方遒的高坡上,白马义从陆续报上来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但这都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刘虞不除,在幽州他公孙瓒就永无出头之日。
“传令严纲,打扫战场,其余人全军上马,随我继续追击!”
公孙瓒强忍着疲惫,虎吼一声振奋一下精神,当先翻身上马,朝着刘虞逃遁的方向咬着牙追了上去。
不舍不弃的白马义从,虽因为一夜未睡又一夜厮杀早已经疲累不堪,但公孙瓒一声令下,他们也是一声不吭,无怨无悔地紧随而去。
冀州,渤海郡,南皮县。
审配昂然立于城头之上,冷冰冰地扫视着城下来势汹汹的青州兵,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然的笑容,想当年在常平关上手里仅有千余正规军就敢于硬抗十倍的敌人,更遑论如今南皮城高池深,兵多而粮足,又怎么会惧怕远道而来的青州兵呢?
相比于南皮城中的守军,田楷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是他真的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破城北上。审配这个人,他曾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提起过,对于他的坚韧也是早有耳闻。想当初公孙越也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但不是一样死在了常山关上么?他不怕死,但是他担心的是公孙瓒的性命。
左右为难的田楷,只能是硬着头皮发起了攻城的命令,南皮是一块必须要啃下去的硬骨头,哪怕明知道有可能噎到自己也别无选择。
雍奴县,安次县,潞县……
一个个县城被丢在身后,刘虞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脸色铁青地只知道策马狂奔。十万大军,此时还跟在刘虞身后的,却仅仅剩下只有不到千人了,因为此前他已经几乎抽空了所有郡县的守备兵,仅凭手里这点兵马也是不敢进城守御,只能是一个劲儿的往北逃窜。
“主公,斥候来报,公孙瓒已经衔尾追来,估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能追上我们了!我军马力已经严重不足,野战绝不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
鲜于辅的一张黑脸已经是变成锅底一般,声音也变得比平常嘶哑了很多。
刘虞满脸痛悔地捶打着马头道:“渔阳县内,所剩不过五百常备兵,如何能是公孙瓒的对手?告诉大伙儿,再坚持一下,居庸县内守军还有三千余人,足可以凭借坚城打退公孙瓒。然后缓缓收拢兵马,再谋复仇反攻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