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叶环顾了一下众人,在贺兰贞和俞敦素之间来回转了一下。
“贺兰将军,待俞将军痊愈之后,你把汴州城防事物交托给他。你来负责推行此策。你贺兰家练兵有道,在此次战役中贺兰族的亲兵战功赫赫,令人瞩目。我指望着你能把我们大晋全军,都训练成那样的锐士。”
贺兰贞心情激动,起身行礼:“必不负主公所托。卑职亲自督办此事。并写一封家书回绛州,请我叔父郎中令贺兰晏之,参详我贺兰家演兵之法,亲著一本简要易懂的兵略,发放下各郡县的卫所。誓为主公,为我大晋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晋锐士。”
众人散去之后,
墨桥生随着程千叶顺着长长的回廊向着寝殿走去。
明月凌空,道路上是栏杆斑驳的影子。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程千叶开口:“程凤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墨桥生已经习惯了主公那洞察秋毫的敏锐,他把今日所见所闻简要说了一遍。
“宋国的使臣?”程千叶轻哼了一下,“我记住了。”
她勾了勾手指,墨桥生靠近了一点。
“明日那个人要来见我?你先找几个小兵,埋伏在街上等他,他一出来就给他蒙上袋子揍一顿。”
墨桥生惊讶的张开了嘴,主公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既温柔又斯文的模样,想不到却也有这样的一面。
程千叶用手背拍了他胸膛一下:“干什么?没什么好怕,现在可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除了不能宰了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才最解气,我最憎恶的就是这种败类。既老又丑还变态。”
墨桥生笑了,他第一次觉得主公不再是那般高高在上,凌不可攀的云端之人,让自己不由产生了一股亲近之意。
“你自己呢?”程千叶收起了笑容,“这两日便要出征了。”
她转过身,在凭栏处坐下,背靠着朗月清风。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主公要我爱重自己,不逞一时之勇,取胜平安回来。”墨桥生看着坐在栏杆上的程千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昂头看她,“我都记得的,我一定做到。”
“桥生,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墨桥生有些不解。
“真正的常胜将军,都是稳扎稳打,不慌不忙攻城拔塞,稳中求进,偶尔机变。那些靠兵行险着,奇谋诡计取胜的战役,其实都是无奈之举。”
墨桥生认真听着。
“他们也许兵力不足,也许后援不足,又或许是受国内主君催促方才不得已而冒险为之。虽然取胜了,传出不世之名,但很多都走不远。只要一次不慎,命没了,再大的功勋,也不过是一纸传说,没有用。”
墨桥生昂着头,看着坐在皓月下的这个人。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主公连日操劳,昼夜不息,殚精竭虑,增进粮产,改进兵制。
原来都是为了我。为了将要去前线的我。
他压抑眼中的泪意,听见主公的声音传来,
“我的将军,你不必像他们那样考虑那些没必要的是。我,将会是你坚实的后盾。不论是粮草,兵源,我都尽力为你源源不断的提供。你只需要稳稳的向前走,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墨桥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直拽在怀中的东西。
他拽紧拳头,摩挲着,没有张开手掌。
“什么东西?”程千叶笑了。
墨桥生斟酌了许久,终于缓缓摊开了手掌。
在他宽大的手心,躺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戒指。
“这是给我的?”程千叶的眼睛亮了。
真是巧了,他居然知道送这个。
墨桥生红着面孔,“这个是墨翡,我找了许久,看到它有个墨字,就……就像我……”
就像我陪在主公身边一样。
“你给我戴上。”程千叶伸出手。
墨桥生看着那伸在自己眼前的手,月光下那莹白的肌肤泛起玉石一般的光泽。
他那能举千斤重物的手臂,突然就有些拿不起这小小的戒指。他轻颤着手,把那墨蓝色的戒指,套进了那白皙柔嫩的手指。
程千叶举起手,透过月光,看着那套在自己指端上的墨蓝色的戒指。
月色下,墨翡透出一点幽幽的蓝光。
“真美,我很喜欢,谢谢你,桥生。”
“诶,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哭了?”
程千叶掰过墨桥生的脸,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一定平安回来,我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