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你看现在这情形,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就算你失口否认,可没人会相信。你既然早就醒了,为什么还瞒着呢,越描越黑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是知道。”
雷绍衡原是望着他,忽而垂眸,望向杯中那片微绿碧波,他消瘦的俊颜,五官愈发分明,整个人也愈发深沉。可又懒洋洋地扬起嘴角,笑的从容悠远,男声漠漠,“就想多睡一会儿,外边的事儿,也不想理了。”
乔委员感慨道,“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看来这人都是会累的。”
雷绍衡不言,端起茶杯默饮。
茶间里放着不知名的扬州小调,曲调很是清雅。
那曲调里夹杂起乔委员低沉带了几分微哑的声音,寂静传入他的耳畔,“不过这事已经出了,上边定是要有个交待的。情况对你不利,也只有你来顶了。我知会过了,压着也没放消息出去,你也明白,这么大的工程,才一个季度就出了状况,春城这边的局委犯难的很。亏缺的那笔钱,包括处罚的罚金,你想办法填上。”
雷绍衡抬眸道,“不是我惹的事儿,要我吃下,我得问谁去讨还。”
乔委员也是不知其中真假虚实,无声叹气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不如化成小事。”
雷绍衡微笑,“乔老的意思,我有数了,我这儿让你费了心,以茶代酒敬你。”
拜别了乔委员从茶楼而出,雷绍衡转而来到拘留所。
白晶晶暂时被看押在此。
森凉的空气,墙壁都是灰色的,罩下三面阴郁的黑影,铁栅栏横在面前,白晶晶蜷缩在角落里,她只露出脑袋,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看不出什么情绪。先前孟和平来看过她几次,询问她事情经过。白晶晶仔细去回忆,那些文件当时她是怎么就签了下自己的名字。
不过就是蓝天的技术长给她的,起初只是询问她观点,因为她和雷绍衡的关系,所以什么都让她听一遍。白晶晶先时还是认真的,每次技术长拿来文件,两人一起签下名字。那技术长是蓝天的人员,先前也是带着白晶晶的,这层关系在里面,白晶晶后来也松懈了,又是繁忙作图期,技术长让她签时,她也没有多想。
更有几份,就是她也记不起到底是何时签署的。
白晶晶的印象里,好像是那天整个技术部周末前去喝酒,她喝了许多,依稀之间是握了笔。但是醒了没有感觉,她也没有在意,只当是做了一场梦。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日子,也没有异样状况,她已然淡忘。
若非忽然危机来袭,那些签署的文件一份份作为证据摆放在她面前指控她,白晶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沼泽无法脱身。白晶晶百口莫辩,任是如何解释都是惘然无用,技术长反是指责她,一切都是受她命令。
白晶晶也是雷绍衡名义上的妹妹,亲人关系在内,想来也是受了指示。
大半个月的拘留,让白晶晶变得沉默了,她却死咬着这一切和雷绍衡无关。
警方那边,她不曾投降背叛过。
脚步声蹬蹬蹬由远及近响起,一名警员走到牢房前道,“白晶晶!雷绍衡先生要探视你!你是否接受探视!”
白晶晶的身体颤了下,那眉头也紧紧皱起,她咬着牙摇了摇头。
警员又是问了一遍,白晶晶依旧是摇头。
那警员眼见如此,也不再询问,便就走了。
白晶晶已然从孟和平的口中得知雷绍衡醒来的消息,这段日子里的关押,在那一刻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她甚至都忍着没有哭,竟然就在那一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可现下如此情形,她不会再哭,不会再让他担心。可是,却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那夜过后,她的挫败不会少过他。
再次瞧见他,该说什么,她彷徨不知。
又过了许久后,警员再次折返。这次前来探视她的,不是雷绍衡,而是孟和平。
白晶晶得知是孟和平,这才去见他。
两人在小黑房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各自坐一边。
孟和平瞧着她,头发披散在两颊,她精神不济,很是萎靡不振,人也憔悴不少,心里只觉疼痛,开口说道,“哥让我来告诉你,你别急,再过些日子,一定把你弄出去,不会有事的。”
白晶晶点了头,那是全然的安心。
白晶晶又问,“哥打算怎么解决?”
孟和平默然片刻,压低了声音道,“看来是要填补空缺。”
白晶晶着实被怔住,那可是一笔巨款,任是她几辈子也得不来的,雷绍衡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这么大的数目让他去填,他会不会倾家荡产,就此一无所有,白晶晶慌乱起来没了方向。
孟和平离开前,白晶晶仅对他说了一句,“你让哥别生我的气。”
孟和平不知其中暗臧深意,只以为是这次的事情,他微笑道,“哥绝对不会真生你的气。”
当天白晶晶改了口供,声称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人做的,钱也是她亏的。她将罪行揽在自己身上。
警方这边问她那笔去了哪里,白晶晶又保持缄默。
她只说:我认罪。
白晶晶回到那间黑漆漆的牢房,却从警员手中收到一包食物。她捧着那团温热的食物,打开一瞧,却是小半只烤鸭,还透着热气,香气漫溢。脑海里跳出那一幕,那个镜头永生难忘。她也如这时捧着,一手牵着雷绍衡,孟和平却还在后边走着。
白晶晶蓦然间就鼻头发酸,咬上一口,差点就落下泪来。那条回家的路,也蹒跚着模糊起来
局势动荡,雷绍衡回了乔委员,确保白晶晶无事,亏空的巨款以及赔偿金,他会在限定的时间缴还。雷绍衡动用了手上所有的活期资产,更是卖掉了名下所有的不动产,筹集资金填补。
消息不断暗中传开。
风景辛这边收到消息,蔚海蓝也自然是知道了。
蔚海蓝的身体本就不大好,自那日见过他后就睡了几天,这日才有些精神。偏又听到他的境况,她蹙起眉头。
风景辛道,“那笔钱不是小数目。”
“多少?”蔚海蓝问道。
风景辛报了个数,蔚海蓝一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我派人去向他买瑜园,但是他不卖。”风景辛又道。
他所出的价格,可是翻了三倍,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应是需要钱的,更是乐意卖出。但是不料,他派去的人回禀他,对方一口回绝了,还告诉他。任是什么都可以卖,就是这园子不卖。
“他在哪里?”蔚海蓝咬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