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蔡拉痢?什么时候开始的?”憨勇愕然的看着赵东家。
“这狗日两父子,老蔡连床都起不来,蔡申举也差不多。”
“后日就要出海,要不要推迟两天,看看老蔡情况。”
憨勇踌躇起来。老蔡已经跟赵东家出海两次,每船上货物分属多个货主,价值也高,万万不可搞混了,因此财副是个不可缺少的角色,这次出海的货物都已经存在东城外一处地方,赵东家每次和老蔡消失,就是去收货点货。
赵东家摇头道:“现在货都上了一半了,这次的货近五万两,哪能长久停在岸边。”
憨勇道:“要不然,还是让老蔡上船,或许过几天就好了。”
赵东家盯他两眼:“让他上船,你知道他是吃坏东西还是得了疟疾,到那船上万一害得大家都拉痢又怎办。”
憨勇道:“也是,这可如何是好。”
赵东家低头在屋中走了两个来回,他手下人打打杀杀还行,识字的只有一两个,能做账的就根本没有,象这憨勇自己开了个倾银店,也有个账房,但人十分油滑,赵东家寻了许久才找到个老蔡比较可靠。现今他一病,这人还真不好找。
憨勇想了想,突然道:“新来的陈账房如何?他还算守本分,不然就带他去。”
“本分是本分,但毕竟时间尚短。”
“不管时间长短,到了海上他还能如何?”
“到了倭国呢,卖货收货都是在岸上,大笔银钱往来,不知底的人如何放心。”
“他不是还有个表弟么,正好蔡申举也去不了,陈账房上岸时,便把他表弟留在船上,大不了回来多给些银子,既是给他恩惠,也多少是个牵制。”
赵东家想了片刻,同意道:“嗯,也是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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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中,卢友一脸惋惜,“一家都拉痢,看着这几天是无法上工了,他说可能昨晚吃的肉有问题,他哥现在回来照看着。”
陈新一脸气愤,“这卖肉的没良心。”
“谁说不是,但看着东家气得很,还骂了老蔡几句,说他误事,这店铺上有啥好误的,我两人忙一点,应付几天该没问题。”
陈新道:“我们这几日就幸苦点,帮他们担待一下,等着下了工,我们就去老蔡家探望一下,中午我先去买点吃食。”
“好,但别买肉了。”
两人正商量着,听得二进门一响,探头一看,是老汪出来,他面无表情的到铺中对陈新道:“东家叫你。”
“好,马上去,烦请汪兄带路。”
陈新跟在老汪身后,他还是头次到二进,晃眼看了看,这二进不小,但布局也就与其他院子一样,只是北边正屋分了一间作正堂,门开着,用来接待客人,老汪带着陈新来到东北角一扇门外,这间是赵东家的书房,整个院子是坐北朝南,也是坎宅,书房所代表的文昌便设在东北位。
“老爷,陈账房来了。”
“嗯,让他进来。”
陈新对老汪微微拱手,这种无礼的人最恨别人也无礼,所以陈新还是要做足礼数,老汪一如既往的不理会他,转了头等在门外。
陈新不以为意,推门进了书房,进去一看却完全不是他想的书房景象,房中摆了一张花梨书桌,桌上倒是摆了文房四宝,压尺镇纸也一应俱全,可惜全部蒙上一层灰,显然许久未用,书房正中很不合适宜的摆了一把醉翁椅,墙上没有半张书画,却挂满了各色倭刀。
赵东家背手站在房中,见陈新进来,开口道:“陈账房在我店中已有一二十日,还习惯否?”
“回东家话,还习惯。”
“听老蔡说你账房的事都会了?”
“能做一些,这也多亏蔡掌柜平日指点,两位伙计也待我甚好。”
那赵东家并不善于言辞,问了几句就断了话,陈新见识过他性格,也不胡乱说,书房中一时寂静下来。
赵东家本来是想说客气点,却实在觉得别扭,干脆也不再绕弯子。
“你敢不敢出海?”
“敢与不敢,东家吩咐便是。”
“不怕死在海上?”
“也怕,不过晚辈父母一贯教我安守本分、知恩图报,虽是危难时,也不敢忘记,东家于我有知遇之恩,无论东家吩咐什么,我尽量做到就是。”
赵东家点点头,“老蔡说你重情义,他没看错你。嗯,听说你还有个表弟?”
陈新略略一想,赵东家问这话可能有两个目的,一种可能是招表弟来铺中,以安自己的心,二是告诉自己知道自己有亲友在天津,以防自己起其他心思。
“回东家话,我有两个表弟,眼下都在一起住。”
“两个?老蔡不是说一个表弟?”
“前几日我带信回蓟州,说在天津有了住所,这个卢姓表弟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