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件抽丝的棉马褂,穿的鼓鼓的,掩饰了他纤瘦的身材,看起来精壮了不少,长裤掖入靴口中,一身的打扮英气凛凛,冷漠中带丝人情味……
“萧然……”
我快步冲上前,三步并成两步扑入他怀中……
双臂环紧,如抱柱子般,半响才抬起眸笑道:“唐僧哥哥……”
“来了?”
“唐僧哥哥,我好想你!”好想这个管家公在我耳边唠叨,礼仪廉耻,是非黑白……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
耳朵被他摧残,又虐又甜蜜,苦中也作乐……嘻哈两句,才抬起脚,晃动了两下,跟他显摆着,“你看,你的脚链,一直栓着我……”
“白骨精!”
“唐僧……”
“瘦骨嶙峋的,这就是你生孩子的结果?”萧然扫了我一眼,见我瘦的皮包骨头,不禁皱起眉,伸手拨了拨我下颌,嘴愈撇愈甚……
“我生了六个宝贝。”
“哪个是我的?”
“那你得问问那晚上你有没有奉献出种子?”我故意抬起下颌,端倪他半响,才重口味地开荤果,“我暴了你风次呢?呃,算算被扑倒的频率……”
“礼仪廉耻,你起码懂一样。”
“我……”
“一样都不懂,你起码要学……”
“我正……”
“学不懂的话,你起码给我问……”
“我正在……”
“如果连问都不会,你只好先把嘴给扳住……”
“我正在和……”
“如果连嘴都扳不住,丫头……”萧然揉了揉眉梢,瞪了我一眼,面色的青地埋怨我随便在众目睽睽下乱说话,“我会找针,给你缝越来……”
“你舍得?”
“不要和我肉麻!”
“好嘛,什么你都最大!”
“不必你让……”
“我都给你生了儿子,你还没良心地摧残我的耳朵?”听这一串串的话,我一句话开口,他十句话等着,我这辈子注定是说不过他了……
“世界太小,你脸太大,需要我整个……”
“你……”
“去换件行头!”
“你都不和我热乎热乎的?”怎么这般冷漠?像冰雪一般?让我有种,置身于南极中的错觉……
“没空!”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你吃了炸药?”
“你来的太晚了!”这清晰的六个大字,如雷一样劈入我耳中。接着,萧然倒退两步,指着门口冷冰冰命令,“去换---”
我不懂,什么太晚了?
为了不耳残,我换上了他叫我换的衣裳。雪白雪白的亚麻料,像是孝服般,而且还一人一件……
离开大殿,走向宫外那片圣洁的白雪地,我扯了扯领口,疑惑地问,“萧然,怎不见风流回来呢?”
“他在前面等你……”
“哦?”
“他在享福!真正的享福!”
我听不懂,皱了皱眉,笑着戏谑,“莫非是他,背着我,有什么外遇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你是他的第一个外遇,也是最后一个!萧然的眉梢中,不尽的残霜,透着寒冽和疼痛……
“对了,你捎信来说出大事了,是何事?跟风流有关吗?”
“恩……”
“什么事?”
“见到他,让他亲自告诉你吧!”因为,他开不了口,从他下位被追杀,失忆,情伤,从太子到皇帝为止,他陪伴了他太多年……
我笑了笑,心念,还挺神秘的!
到了一处很偏僻,却很幽静的雪地上……
雪地上,有一口水晶的冰棺……
棺中,似乎躺着一个人。而所有的宫女太监,原来都在这里哭……
陡然间,心仿佛塌陷了进去……
我走进棺材边,盯着其中那具尸骸骨。早没有了皮囊,只剩下一堆的白骨,一直躺在冰棺中尊贵如斯……
一阵寒气,扑过面颊,冰青了我的脸。牵起球球的手,变的冰冷,我却含笑如斯地问,“风流呢?”
“在里面!”
“那个吗?”
“是!”
我走近冰棺,盯着那副尸骨,扬笑地问,“你不是说他有话亲口和我说吗?”
“如果你早来一个月的话……”
“你不是说他在享福吗?”
“死了,就是享福了……”
“我不信!”我低下头,将身上这件类似孝服的东西脱也下来,只剩下一件薄薄不敌风水的纱,因为,那不是白色的!
“青儿,你在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不想给他披麻带孝罢了!”
“你这样,他会死不冥目的……”
“他不是!”
萧然顿了顿,走近棺边,替我打开了棺盖,“他被发现时,倒在行军帐中。趴在案子上,口吐黑血,胸口被刺入一把匕首。抬入宫中时,挺了两个多月,死后身体迅速腐化,只剩下这副尸骨。他中指骨上那处凸起,你该认得!”
那其保存完好的尸骨,被寒气缭绕的白骨,即使早没了皮囊,却有所有,他在我记忆深处的残痕……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这是风流吗?
我芊长的指,抚着水晶棺,一寸一寸地……
看着那刺眼的孝服,听着那悲戚的故事……
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哭泣,我呢?
我是该哭?还是该继续笑?
我是不是不该这般麻痹,该掉眼泪的?
我是不是撕心裂肺的哀号上天如何不公?当我风花雪月时,他却独自一字字品读我的书信,一遍又一遍……
当我偶尔想起他时,他是不是,也在想象着,和我见面的一千种浪漫?在红烛熄灭时,他是不是,也在仰望,我的方向?
我该掉眼泪的,因为,死的是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