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仙子说到这里,当即向玉兔抛个眼色,玉兔会意,咬着指甲羞赧道:“人家还没做好准备,是不是仓促了些?”丫头眨眨眼睛,狮子大开口,道:“聘礼不用太隆重,我要做王母娘娘,出门有九龙宝辇,仙女随行,在家有丫鬟成群伺候。成亲那天,要六教教主都要恭贺赴会,做祝福之词!天上的星星,我想要几颗你给我摘下几颗,海里的明珠,有多少你给我多少。还有,我要做大妇!”
小丫头雄纠纠气昂昂,说得理直气壮,两只眼睛中泛滥着一群小星星,显然极为陶醉自己构思的婚礼场面。朱罡烈沉思片刻,笑道:“王母娘娘的位子,我已经许给太阳星的曦禾仙子,绝无可能更改,至于其他的要求,尽可以答应下来。”
月娥闻言,微微吃了一惊:“这厮好大的口气!”玉兔早就惊喜的跳了起来,吴刚也不要了,叫道:“我嫁了!我嫁了!大姊,你不要这个夫婿,我要了!”
月娥连忙捂住玉兔的嘴,笑道:“老祖的口气倒不小,只怕到时丢了面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看中我们姐妹三人中的哪一个?还有,月宫仙子出阁,这聘礼的事儿可不能寒酸了。”
观音大士在一旁笑道:“聘礼早已下了,就在宫外空中悬浮。”
月娥心中又吃了一惊,宫外空中悬浮的是乾坤万象图与混元金镂,难道观音大士前些年送来的混元金镂,便是朱某人之物么?这混元金镂至今嫦娥才不过炼化两重,越到后面越是难以炼化,但威力也更加惊人。别的不说,单说数天之前,观音大士用金镂削去阐教众仙的修为,广成子等人也不敢对阵,仓皇退走,便可见端倪。
月娥看了观音大士一眼,若有所思:“难怪观音姐姐这么慷慨,我可是听人说观音姐姐与朱八老祖一样的小气。不过,也算不得小气了,毕竟这混元金镂是极为罕有的宝物,而且观音姐姐经常来传授道法……”
她思量片刻,知道当时观音大士将混元金镂交给嫦娥仙子,聘礼落在她头上,求亲的对象也必然是她了,起身道:“诸位稍陪,小妹还要去请教主人公。”对玉兔精道:“妹子先替我招待片刻。”起身来到后堂屏风后,只见嫦娥坐在地上,脸色似悲似喜,月娥小心翼翼道:“姐姐,你是何心思?”
嫦娥摇摇头,苦涩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说能有这样的人前来提亲,我真的应该知足了,可是心里总是惶恐。你看他,在数年前就埋下暗桩伏笔,又是传道又是送宝,又是献殷勤与我们交心,前些曰子,又得罪了阐教众仙,断了我们后路,把我往他怀里逼……”
嫦娥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眼中含泪,似笑非笑道:“好妹妹,夫家会算计,有产业,自然是好,可是连自己心爱的人也要算计,也要谋划,这多少让人心中有些冷,从心里往外面一点一点挤出来的冷!”
嫦娥扶着屏风,起身道:“好妹妹,你去问问他,如果他娶月宫女儿的条件是让我们帮他们阻挡阐教,你就替我回了这门亲事,将混元金镂还给他。咱们帮他抵挡阐教这一次进攻,就算死了,也是还了他帮我们阻挡妖师的恩情。我困了,真的困了,好想睡一觉……”
月娥仙子见她踉踉跄跄回到寝宫,过了片刻从宫外传来混元金镂掉落的声响,又从寝宫传来捂住被子呜咽的声音。月娥也不由痴了半晌,知道嫦娥仙子不愿接受别人算计来的爱情,强行将元神烙印从混元金镂中抹去,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惶恐又是悲凉:“我们女儿家生活在这个乱世,豪强林立,连自己的婚姻嫁娶也做不得主,政治婚姻,强娶强嫁的事儿也是常有,真是女子的不幸。说起来,倒是在下界做一个女妖怪,快活了许多,敢爱敢恨的……”
她站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朱八老祖与观音大士还在外面,收拾心思出了屏风,抬眼看去,只见宫殿里观音大士与朱八老祖都没了踪影,只有玉兔面色古怪的站在那里,连忙询问道:“观音姐姐与那人呢?”
玉兔精咬了咬嘴唇,皱眉道:“那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跟着观音姐姐走了,好像很沮丧的样子。他说,有些事是不能算计的,的确是他做错了,不敢祈求原谅。如果这次不死的话,改曰再来光明正大的提亲,大姊愿意与不愿意都算了结一场因果。”
月娥叹了口气,知道与嫦娥的一番话,必然瞒不过那人的耳目,道:“也算是有担当的男儿,这又是何苦?他终是对我月宫有恩,你在这里陪姐姐,我下去助他。”将乾坤万象图收起,出了月宫,向浮龙岛飞去。
玉兔精撇撇嘴道:“拆了东墙补西墙,丢了嫦娥捡月娥,二姐,你小心栽在人家手里!”回到寝宫找到嫦娥,将朱罡烈走前的一番话说了,道:“知错能改,才是男儿作风。”也不知嫦娥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朱罡烈收了混元金镂,与观音大士离开月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被女孩子拒绝在前世是常有的事,不过这次却不同。确实,将算计带入感情生活中,有违他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