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程秀合已收起刚才的失态,端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门口走进来的人。当看到林芗兰手中捧着的骨灰盒,凤眼闪了闪。
“大妈。”林芗兰怯怯喊了一声,将手中的骨灰盒呈上,“这是婆婆的骨灰,是拿回来和公公一起合葬的……”
“放肆!”程秀合一声厉喝,打断林芗兰的话,冷冷盯着她耳边别着的那朵白花,“我们冷家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这个狐狸精的存在,她死了,骨灰应该是送回她寒酸的娘家去!竟然妄想和老爷合葬!”
“大妈。”林芗兰捧着骨灰盒的手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带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可是婆婆生前说过,一定要和公公合葬的……”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叫我大妈!”程秀合阴沉着老脸,凤眼一瞪,就要将他们扫地出门,“管家,把这两个不识抬举的给我赶出去!”
“不行!”冷闵扬适时怒吼一声,让管家退下去,对母亲道:“妈,二妈生是冷家的人死是冷家的鬼,就了了二妈这个心愿吧。我想父亲也是希望能和二妈一起合葬的。”
“闵扬你给我闭嘴!”程秀合老脸一片铁青,怒不可揭,“这个野女人有什么资格和老爷一起合葬?!我说过了,我们冷家从来就没有这个女人存在过!”
“老女人,你才要给我闭嘴!”这时一道浑厚的嗓音陡然破空而出,把正怒骂着程秀合惊得凤眼圆瞪,再说不出只言片语。同样的旁边的人皆是一惊,静静看着。
只见一直沉默的冷允拓大步上前,不顾母亲林芗兰的阻拦,一拳砸碎程秀合面前的茶几,怒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奶奶的不是,当初奶奶是明媒正娶进你冷家大门……奶奶忍让了你这个恶毒妇这么多年,现在连个合葬的心愿你都不肯给……”
他逼近被吓得连连后退的程秀合,继续道:“想不到冷家鼎鼎大名端庄贤惠的大奶奶,也不过是一个毒舌妇!真是可笑!”
“允拓,别说了!”林芗兰看看一脸清白的程秀合,吓得连连拉儿子的手臂,怕出事。冷允拓却是一把甩过母亲的手,盯着程秀合冷笑:“今日我们来就是要讨回我们应得的一切,奶奶生前就是心太善,才会被你这个恶毒女人欺负……”
“允拓……”林芗兰急得快哭出来,她求助的望向一直在旁边的冷闵扬,请求他帮忙止住儿子的冲动。
这个儿子平时不太爱管这些事的,只喜欢四处旅行,从世界各地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性格很沉静。今日怕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这样吼大奶奶。现在她可是来投靠冷家的呀。
冷闵扬看着,扶着被惊吓到的母亲,并没有上前阻止冷允拓。
“冷家大奶奶,你看看这是什么?”冷允拓冷冷扫一眼众人,从随身携带的帆布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程秀合面前,“睁大你的毒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冷老太爷留给奶奶的遗嘱,竟然被奶奶就那么藏了这多年,不就是为了隐忍么?直到死,她还在退让!而你这个毒妇,居然还在这里骂她!你……”
冷允拓一声“你”卡在喉咙里,满是恨意。他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却终是忍住了,拳头捏的“咔嚓咔嚓”作响,眸子喷着怒火。
程秀合虽是被这个男人发怒的样子吓到,仍是用指挑了挑,小心翼翼翻开那份文件,细细读了。随后,柳眉倒竖。
老爷竟然真的在这份单独遗嘱里写到,应采玉死后,如果要求与他合葬,冷家人绝不能阻止。而且,冷氏股份必须有百分之五给闵宣,闵宣一家有权住在冷宅。
这冷家老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状况,所以早已拟好了这份遗嘱。只是让这应采玉偷偷藏了,最后带着儿子远离了冷家。
“老爷你竟然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女人!”程秀合一声哀戚,终是将身子软在了沙发上,凤眼无神。“妈……”冷闵扬总算开始有些担心。
深秋的阳光很暖,很明媚,点点洒落,温柔抚触院里那片大波斯菊和君子兰。自从肚子隆起,黄嫂便不让她在院里种花,说是怕累着了。所以,前院一直是黄嫂在打理,种上了她自己喜欢的菊花和君子兰。不过,她也喜欢,很想搬了躺椅,躺在那片花海里晒太阳。
可是阳光再好,她竟然是不能去,甚至连前院也不能。此刻,她倚在二楼婴儿房的窗边,看着她的公寓门前围了一群鬼鬼祟祟的记者,看着他们有些坐在车里,有些在门口转悠,探头探脑。
是的了,这群记者已经在这里如苍蝇般守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日日夜夜的守候,寸步不离。她刚开始不知道自己的住所已被记者挖掘了出来,出去的时候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净是问些让她很难堪的问题,如她是不是被冷辰轩包养的情人,她是不是福克斯的私生女,冷辰轩去了美国是不是表示他甩了她,等等。将她逼得无路可退,让她真正见识到娱乐记者的可怕。
后来购物归来的黄嫂将她从记者堆里解救了出来,大门一关,再也不让她露面。所以她也只能从电视上得知一些消息,宁若蓝羞愧难当,拎着皮箱连夜去了维也纳,宁父不得不为那夜的事去了冷宅道歉;福克斯带着天凡回了美国,准备订婚事宜,临走前来跟她道别,只说了一句:“在你找到生父前,你永远是我福克斯的女儿。”
至于冷辰轩,酒店事件一上头条,他立即飞去了美国,至今不见踪影。倒是在她临睡前会来通越洋电话,霸道的命令她早点睡觉,不要回答记者任何问题。说时间久了,这群记者自然会散去。
她挂断电话,苦笑,已经一周多了,这群记者还在等,不知道这个“久”是多久呢?要久到她将孩子生下来么?这个男人可好,事发后拍拍屁股跑去了美国,逃得一干二净。
窗外秋阳如故,她倒成了真正的笼中雀不是。事发前,虽然她做冷辰轩地下情妇的事不能暴光,但至少还有行动自由。可是现在,她连自家的前院都不能去!
“叮……”她亲手制作的紫色风铃随着黄嫂的开门动作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她揽了揽身上的亚麻披肩,转过身子。
“夫人。”黄嫂笑眯眯走过来,瞟了瞟窗外的记者,道:“夫人也不要太急,他们等段时间就会等不下去了的,我早已把食物和生活用品准备好,和他们打持久战。”
阡雪撇撇嘴,很是无奈。
黄嫂继续道:“冷少爷刚刚来了电话问您的情况,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嗓子东欧嘶哑了……美国那边现在是晚上吗?少爷居然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