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伍舒惊讶问道,“你莫非不想打赢官司要过媳妇来?”
左少阳道:“不想,或者说犯不着为了赢官司就去冒这个险!因为这官司我本来就不想打的,是我爹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打。对我来说,那个姑娘并不是非她不娶。所以,御史大夫帮不帮我要到媳妇,并不重要。——至于飞黄腾达,我学医不是为了当官,所以当官对我没吸引力。”
伍舒和田少爷互视了一眼,都很惊讶,在他们看来,被人悔婚,可以说是奇耻大辱,而左少阳竟然不在意。当真令人意外,而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愿意当官,更让人目瞪口呆。伍舒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少爷拱手,淡淡道:“左兄,你是否愿意帮伍兄,这个我不插言,不过,御史大夫被甄立言大人断言十一曰午时必死,他们已经没办法救治,而你的方法已经有一些成效,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治御史大夫,但你却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只怕不是医道所为吧?”
左少阳心头一震,盯着田少爷:“我并非见死不救,因为人家没有找到我,没有让我治,我何必巴巴找上门去帮人医治?更何况人家是御史大夫,要是治不好,皇上发怒,岂不是惹火烧身?”
“嘿嘿,原来左兄治病是看人下菜啊,不会找麻烦的老百姓,你放心大胆治,有可能危及自身安全的高官,就躲着不管。众生平等在左兄的医术面前,似乎不怎么灵光哟。”
左少阳沉声道:“给人治病当然要先考虑自己,要是治病会惹麻烦,我才不想去治。就好比华佗,明明知道曹艹这人疑心重,却还是如实告诉曹艹要给他开颅动手术,结果被杀。我不想当第二个华佗!”
“你也当不了第二个华佗!”田少爷冷冷道,“华佗明知不能为而为,所为何故?便是一个仁字!曹艹不开颅动刀,必死无疑,为了治病,华佗不顾自身安危,杀身成仁!这才是真正的仁医。而左兄呢?你的医术或许比华佗为高,但是,讲到‘仁’,你跟华佗如何能相提并论?!”
左少阳很尴尬,他想不到田少爷竟然毫不留情面指责自己。梗着脖子道:“你不必用激将法,我不会为‘利’而敢冒奇险,也不会为一个‘仁’字,就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我的脑袋永远是第一位的!”
“看得出来,”田少爷笑了,“我说这些,不是想激左兄为了‘仁’而替伍兄解围。正如刚才伍兄所言,如果左兄能去,则是最好,但是,如果左兄实在害怕治不好病被皇上怪罪甚至被杀头,那我们也不敢勉强,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个结果,伍兄现在是深陷其中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们也想好了,如果左兄不愿意去,我们只有据实相告,承认是从左兄这偷听来的医方,那时候甄氏兄弟和御史大夫家人肯定会登门求医,那时候左兄再堂而皇之跟对方商量免责事由,死马当成活马医,先讨得免死金牌,再出手相救,就更稳妥些。而伍兄这举人本来就是左兄帮着拿到的,既然不能再进一步,也就不敢再做多想了。”
左少阳听他这话,觉得很是有些别扭,好象自己贪生怕死而见死不救似的,想了想,对伍舒道:“说实话吧,我不想帮你,主要是担心你庸医害人,你要是得了甄权老神医的保荐,那对你及第高中有莫大的帮助,可以说已经跨入仕途的门槛了,科举是否通过已经不重要,而你当了医官,医术又不行,对病患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我为何不愿意帮你的原因。”
伍舒哭丧着脸跟个烂饼子似的:“这个小弟已经想到了,上次你也说过了不愿意替考的原因。小弟也反复发誓纵然当了状元,也绝不入仕当官的。”
“嘿嘿,只怕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小弟可以立下字据,田兄为证,若小弟有违,请左兄拿此据到吏部举报小弟,罢官免职,投监治罪,小弟罪有应得!”
左少阳瞧着他:“你当真不会当官?”
“绝不!”
“那好,你写下字据,田兄愿意做证,请画押为证。”
“好!”田少爷一拍胸脯,“小弟愿以姓命担保,若有差错,小弟自绝于左兄面前!”
“那倒不必,医者艹纵病患生死,只需知道不可儿戏,草菅人命就行了。”
“这一点请左兄放心!”两人齐声道。
左少阳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一样,给御史大夫治病非同小可,我只能用我自己的真实身份给御史大夫治疗,我不愿意假手于你,一来出错我自己担待,连累不到你,二来,这病既然甄立言说不治,肯定很危重,只能亲自诊查,假手于你,我怕中间环节出错,第三,我不愿你假借我的医术获取科举及第。我说过,你能否科举及第,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这一点上我不能帮你。这个条件你们答应,我就去,不答应,那请恕我爱莫能助。”
伍舒傻眼了,跟田少爷两人面面相觑。
终于,伍舒拱手道:“要不这样吧,左兄你就当作我师父,我就说我学艺不精,不敢给御史大夫治病,特意把师父请来。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只希望你能在甄权老神医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讨一个推荐。”
左少阳想了想,道:“我还没到收徒的年纪,这样吧,你去拜我父亲为师,我就算你大师兄。这样去治病就没问题了。”
伍舒大喜,拱手道:“拜见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