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均田制之后,一般老百姓手里有了足够多的田地,就算用粗放式的耕作方式进行耕作,收获的粮食也远远吃不完,还能卖掉赚钱。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情况下,衣食无忧便很容易满足了,因而缺乏精耕细作的积极姓,就算知道左少阳的耕种方法比他们的先进,但是因为相对比较麻烦,所以没什么人愿意学。
左少阳很郁闷,有一种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感觉。
这一天傍晚,病患走了之后,左贵老爹叫上左少阳来到茶肆喝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清香茶肆了。
左少阳把茶肆作为纳妾的一部分彩礼抵给了桑家,桑娃子的高位截瘫,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床了。店里只有桑老爹、桑小妹和黄芹三人照料。
自从数万人迁徙来到合州和上万解甲归田的军户在合州耕种之后,合州的人口一下子多了好几倍。到茶肆里喝茶的人也多了起来。
左贵老爹和左少阳漫步踱进清香茶肆,便看见黄芹正提着水壶给茶客续水。只见她原先的一身石榴红襦裙换成了浅灰色,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麻布丝带。
按道理,她婆婆死了,她要跟着丈夫穿重孝的,但是,开门做生意,若整天穿着孝袍,那就没人上门了,所以,只是在腰间系一条麻布丝带便当作孝袍了。
左少阳望她脸上瞧去,只见她表情淡漠,双眸无神,透着一种让人心痛的空洞,心中不禁升起些许的怜惜。
黄芹瞧见他们,依旧面无表情,低声道:“两位来了,请坐。”声音沙哑枯涩。
左贵老爹点点头,踱步进了茶肆大堂。虽然已经是傍晚,大堂里还有一半的桌椅是满的,茶客们高谈阔论嚷嚷着说着话。桑老爹依旧掌管柜台,见状忙迎了上来:“左老爷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二位光临茶肆了,今儿个得好好喝一壶才行。——小妹!左公子他们来了!”
桑小妹正在厨房里烧水,听到声音,撩门帘出来。桑小妹也是身穿一身暗青色的襦裙,腰间系了一条白色麻布丝带。她瞧着左少阳,眼中满是喜悦,低声道:“少爷来了!”
自从左家与桑家签订纳妾文契约定纳桑小妹为妾之后,桑小妹就改口叫左少阳为少爷了。因为妾室跟奴婢在封建等级上是相同的,所以跟着白芷寒一样叫她。当然,苗佩兰却一直还是叫左少阳是哥的。
左少阳微笑点点头,伸手过去,亲昵地替她擦掉嫩滑的脸颊上的一小指炭灰:“瞧你,跟个花脸猫似的。”
桑小妹忙用袖子抹了抹脸颊,羞涩笑道:“刚才烧火,那柴火没干透,弄得一屋子烟,捅了好半天,火才起来,没留神沾上了的。——还有吗?”
“没了,已经干净得象雪白的嫩豆腐一般了!”
桑小妹大羞,听左少阳这话里含有对自己容颜的喜爱,心中窃喜,但瞧见左贵木着个脸显然不愿意听儿子在公众场合说些儿女情长的话,急忙收敛了笑容问道:“老爷、少爷到后面雅间坐吧?”
左贵老爹见桑小妹指的方向不是以前祝药柜他们经常去的后院,而是以前桑老爹他们的卧室方向,那里似乎进行了改造,挂着一个漂亮的门帘。便笑道:“一段时间不来,变了样了?还有雅间?”
桑老爹陪笑道:“是啊,是小妹的主意,她娘去世之后,我一个人不用住那么宽敞的地方,娃子瘫了,又不用动,他们就腾了一间房子给我住,我就搬上楼了,这样下面就空出来了。把我们原先房间改成了几间雅间,都是临河的,既能看风景,夏曰又能吹河风凉爽,冬天把窗户一关,也能保暖。嘿嘿。”
“哦,挺不错的嘛。去看看!”
左贵领头往雅间门口走,桑小妹抢先两步,撩起门帘,左贵和左少阳迈步进去,里面一个长长的走廊,靠河边是一间间的单间雅座,门口都挂着白布门帘。里面传来茶客的说笑声。
左贵转了一圈,找了一间没人的雅间进去,只见这雅间布置很精致,墙上还挂有字画,里面坐具茶具都比外面精致得多。赞了一句:“挺不错的嘛。”
撩衣袍正要坐下,黄芹进来了:“左老爷,左公子,祝老爷子请你们去后院说话。”
左贵笑道:“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去瞧瞧他说什么。”
黄芹站在门边,撩门帘躬身让他们出去了。
左少阳故意走在最后面,经过黄芹身边时,左少阳低声道:“心情好些了吗?”
黄芹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
左少阳又低声道:“以前你可是爱说爱笑的,怎么现在这么沉默寡言?生活已经很苦闷了,还要自己给自己难过,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