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倪母很是有些失望,想了想,道:“你家忠儿是大将军封的‘拥军楷模’,大将军总不会让你们家挨饿的。我就想,能不能把我那小外孙送你们药铺做学徒,找口饭吃,将来也就能把我们倪家香火保住,你看这行不?”
这才是倪母此行的最大目的,此话说出口,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眼巴巴望着梁氏。
“这个……,”梁氏讪讪笑了笑,想了想,道,“我……,我做不得主,得问问我们老爷,不过我看问题不大,一个孩子嘛,能吃多少。大不了我嘴里省下一口,就有他吃的了!”
倪母狂喜,老泪簌簌而下,屈身福礼:“老姐姐,你可是我们倪家……,大恩人啊……呜呜呜”
梁氏忙搀扶住她:“使不得的!老太太。您也帮了我们大忙了,这点小忙算啥呢。”
倪母擦擦眼泪,道:“那咱们赶紧的吧,我去告诉乔老爷他们去。”
说罢,倪母抹着眼泪出了门,跟左贵和左少阳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梁氏也跟着出了炮制房。
她们在炮制房里说话,并不知道受了风寒的白芷寒一直躺在房里阁楼上左少阳的被子里捂汗,把她们的对话全都听了一个一清二楚。梁氏和倪母出了炮制房的门之后,白芷寒这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仰面望着天,心中当真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外祖父被罢官是因为有小[***]害,最初自己以为这小郎中私自换药,是被仇家收买想继续迫害外祖父,后来发现没这回事,小郎中才擅长治疗中风,换药是因为担心病患家属不相信他的医术,只是出于一片好心,这个误会她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来不及道歉,便又紧接着遇到人参的事。
当时自己听小郎中嚷嚷着家里没有人参,后来又拿出人参,以往他只是想故意趁人之危占自己的便宜,现在听了梁氏和倪母的话才知道,这人参是梁氏是瞒着左贵和小郎中父子私自从倪母那里接受的,也就是说,当时小郎中的确不知道家里有人参,倒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看来自己是真的错怪小郎中了。
白芷寒现在知道自己错怪了小郎中,说话伤人,也难怪他这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甚至故意刁难。但是,现在让自己去赔礼道歉,却又觉得抹不下脸来。
她心想,就算人参这件事自己误会了小郎中,但小郎中这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心想,当初没说到人参的时候,他也没用心给外祖父看病,要不然,他治了这么几个中风病患,怎么都明显好转了,偏偏自己外祖父没好转反而加重?就是忌恨自己说话不中听,故意拿病人刁难想出气。这样的人品还能说什么?
说他人品不好,白芷寒现在又觉得有些理亏。别的不说,单说他家拿出了价值千金的人参救了自己外祖父这件事,听刚才她们说,这千年老山参可是拿来给那小郎中娶媳妇用的,现如今给外祖父救命治病了,自己虽然因为发誓而到左家当奴婢,可现在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的,他们家用了这棵价值千金的老山参换得自己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弱女子为奴,又占了什么便宜?而且,前次还分了粮食给了外祖父家,使外祖父一家人能活下去,这些能说明他人品不好吗?
这还是大处,从小处来看,自己自杀受伤,他还是很体贴的,没有怎么使唤自己,让自己好好养伤,这次病了,人家还给自己亲自煎药送药。说他是个登徒子,可人家给自己换衣服时,明明被自己的身子诱惑了,也完全能占便宜的,却宁可打自己耳光让自己清醒,也不愿意占自己便宜。
到底这小郎中算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芷寒心里也没个准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管他是什么人做什么,自己只是他的丫鬟,以后尽职尽责服侍好他就行了,奴婢难不成还挑主人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能力挑呢?至于将来如果真像刚才那老太太说的,小郎中要收自己做妾,甚至做妻,那也是没得选的,到时候再想法规劝吧。怕只怕江山易干本姓难移。
移什么移,现在看来,这小郎中本就不坏,只是自己先入为主以为他坏,所以印象才很差,若人家本来就是好人,又需要自己多什么事?
若他真是好人就好了,那自己一辈子服侍他,也算有了个好的归宿。不管是为奴婢,还是为妻为妾。
白芷寒躺在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发了一通汗,已经感觉好多了,听到外面左少阳他们在忙,便爬起身,把贴身小衣换了。穿上宽松的男装圆领袍衫和宽口长裤。这是上次白芷寒受伤穿紧身胡装不方便之后,左少阳从上次换回来的崭新成衣里挑选出来的一套给她穿。这一套相对比较宽松,白芷寒慢慢也能一个人穿上了。
换好衣服,白芷寒下了楼梯,推门来到大堂。
先前苗佩兰熬好了鸭蛋汤送过来,给昏迷不醒的草儿灌下。草儿已经昏迷无法自行服用,只能用鹤嘴壶硬灌了。
可是,一碗鸭蛋汤灌下之后,草儿还是没醒过来,甚至没什么动静。左贵也搞不懂了。
左少阳一直在琢磨,刚开始他就觉得草儿虽然肯定是饥饿难耐,但症状不太像因为饥饿而昏迷,应该另有原因。现在给这女孩灌下鸭蛋汤之后,还是没有苏醒,便很能说明问题了。
左少阳用手在草儿高高鼓起的小腹上按压,感觉小腹中有硬硬的包块,便让老爹左贵也按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