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苗佩兰家已经租了隔壁油盐店一大半居住,全家已经搬过去了,吃饭也是分开的。所以左少阳拎了两大块肉给苗佩兰,苗佩兰不要。左少阳非要给,苗佩兰便说按照现在的市价给钱,一斤三十贯,左少阳好说歹说也没办法说服苗佩兰,只好把猪肉拿了回来,放进了冰窟里。
晚饭吃的便是精米和猪肉。这一顿是左少阳穿越过来吃的最香的,虽然上次在老槐村贾财主家吃过酒席,比这个更精美,但那毕竟是人家的,比不得自己的饭菜香。
一家人坐下吃饭,虽然吃的是精米和大肉,但眼见今天的大屠杀,谁也没兴趣说话,闷声吃饭。
这时,有人拍门,开门一看,却是隔壁的龙婶。
只见龙婶眼睛都哭肿了,众人都吃了一惊,担心是不是他们家私藏粮食出事了。忙上前询问。
龙婶哭着道:“我们少爷……,他……,他死在大牢里了……!”
左贵老爹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去大牢里给少爷送粮食,狱头就说怎么不早送来。从官军进城那天开始,由于衙门的粮食大部分都被官军征收走了,剩下的又被敌军细作一把火烧掉了,衙门没有了粮食,所以大牢的囚犯都断粮了。大牢已经通知囚犯家属给囚犯送粮,我们得了消息,本来要送的,可家里粮食已经不够几天吃的了,老太爷说先顾外头的好人再说,这逆子有粮就送,没粮就饿着,让他长长记姓,其实也没耽搁几天,你们给了粮食之后,我就送去了,昨晚上送了半斗,生怕别人给吞了,没敢多送。回来之后,老太太又说送少了,叫把剩下半斗也送去。今儿上午我又送去了。没成想,少爷已经不行了。挨到今儿个下午,就……,就死了……,呜呜呜”
左少阳惊道:“粮食不是送去了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熬了稀饭吃了就会回转过来啊。”
“开始我们也不敢相信,细问狱头之后才知道,前些天少爷饿极了,偷了同监舍其他人的吃的,被发现之后还跟人撕打,结果被一屋子的囚犯暴打,当时就受了内伤。昨夜粮食送到之后,他便求狱卒一次给他做十个馍,送人家一个馍做答谢。既是他的粮食,又有答谢,狱卒便给他做了十个,拿了九个给他。少爷是饿急了,一口气全吃光了,肠胃痛得受不了,我苦苦哀求狱头放他出来求医,狱头说没有知县大老爷的指示,他做不了主,不过可以延郎中到监牢看病,但得给狱卒兄弟们一些辛苦费。我回去跟老太爷说了,老太爷说没钱,有钱也不花在这逆子身上,也不准我们来请你们去看,说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不愿意为了这逆子再麻烦你们。后来还是夫人当了首饰,才凑了钱请了郎中去,可是开了药,还没等服下,少爷就咽了气。呜呜呜……”
左少阳问:“那人呢?抬回了吗?”
“没有,老太爷不准抬回家来,说扔到乱坟岗里喂狗就行了。所以现在还停在衙门殓房里呢。夫人哭得跟什么似的,让我来请小姐去看看,商量怎么办。”
这个舅舅平素吃喝瓢赌样样来,白芷寒平素不愿意跟他说话,现在听说他死了,到底是亲人,神情有些黯然。
左少阳心想,看样子瞿老太爷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才如此绝情。对白芷寒道:“你就去看看,帮你舅妈拿个主意,天快黑了,早去早回。”
“是!”白芷寒低头答应了。跟着龙婶出门走了。
起更之后,白芷寒回来了。
左少阳问道:“情况怎么样?”
“商量之后,老太爷不肯办丧事,也不发丧。非要请衙门民壮当无人认领尸首扔到城外乱坟岗去喂野狗。说了很久,才勉强同意把尸骨寄放在龙泉寺里,等敌军退了,再请人运到城外祖坟安葬。”
“那就好。老太爷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很生气,后来偷偷掉眼泪,外祖母一直在哭。”
左少阳心中暗想,瞿老太爷也是恨铁不成钢,气急了才不想管,毕竟是独苗,现在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冷静下来,到底还是伤心。
出了这件事,大家心情都不好。收拾停当,各自回房休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