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苦笑:“以前粮价高的时候,贪图便宜,用粮食跟人交换了一些布料绸缎。那时候你们还没进城呢。”
“哦,那没事,征粮令之后才作数。”
“除了严查私下买卖粮食之外,还有什么禁止的?”
“严禁超出标准占有粮食啊!交粮的期限一过,便会派出兵士,挨家挨户搜,所有的人都要搜到,不管大户小户,无论是谁,只要搜出超出标准的粮食,立即当街处死,无需禀报。超出一斗,处死一人,从家长往下依次处斩。超出三斗,全家处死!无论多少人。而且还要枭首示众!”
“这……,这也太狠了吧?”
“没办法啊,如果不这样,数万官兵都得饿死!”
左少阳嘿嘿道:“队正,你这消息可靠吗?别吓我哟。我胆小!”
樊黑脸瞪眼道:“好端端的我拿这话吓你作甚?这消息是我一个在大将军身边当侍卫的好兄弟偷偷告诉我的,绝对假不了。估计很快就会开始征粮,到时候就知道了。你帮我治好兄弟们的伤,我承你的情才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外头传去!否则我可要被你害死了!”
左少阳忙拱手道:“队正如此信任我,我怎么会到处乱说呢?队正完全可以放心,我这嘴巴都是挂铜锁的!”
“那就好。”
左少阳一脸哭像,对樊黑脸道:“这征粮令限定一人一斗米,这也太少了,就够半个月的。吃完了怎么办?”
樊黑脸沉声道:“只能期望半个月内打败叛军。否则……,唉。”
“你认为可能吗?”
樊黑脸斜了他一眼,缓缓道:“小老弟,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跟你说句实话,——的确不能!”
左少阳早已经料到了,还是一脸失望和惶恐的样子。
樊黑脸道:“知道我为什么私下跟你买粮吗?”
左少阳尴尬地笑了笑:“队正信得过我呗。”
“这句话说对了!”樊黑脸拍了拍左少阳的肩膀,“你这人很不错,医术高明,帮我治好了不少兄弟的伤。而且,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那天敌军攻城,满城药铺郎中,只有你带着两个女娃娃上城楼救伤兵,这件事我已经禀报上去了,我们团正听了也很感动,说这样的事迹一定要好好宣传,要好好表彰你们,已经把你的事往上报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才耽误了。”
左少阳笑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还不是为了保护全城百姓嘛。”
“这话说的好!嘿嘿,所以我一看你就很对路!你要是没有余粮,那也就罢了,要是还真有些余粮,就卖给我,我也是为了我队里的兄弟们。你把余粮卖给我有个好处,将来兵士挨户搜查时,我可以替你作证,证明你们的余粮已经卖给我了。他们就不会搜查。我可以按进城时的价格跟你买,一斗米按一贯钱!有多少要多少,钱货当场两讫,我可以发誓,绝不会冤你!假如你卖给我的米面多,那将来你们粮食吃光了,而我那还有剩余,我可以酌情把一点粮食回卖给你,价格还是按照我们买的时候的价格,一斗一贯。这样等于是你把粮食存在我这里。怎么样?很划算吧?”
左少阳心想,一斗米现在都卖到了十五贯,你一贯一斗跟我买,还说划算,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脚趾头算出来的。再说了,你一个小小队正,就算作证了,人家搜查队能轻易相信你?余粮倒是有,卖多少给你?少了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多了引人怀疑。
本来我们药铺穷兮兮这样,搜查队还相信没有多余粮食,你这么一作证,他们反倒以为有什么猫腻,一打听都知道自己家药铺原来欠了一屁股债,粮价这么高,家中怎么还会有多余的粮食?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怀疑我药铺里藏有粮食,来个掘地三尺搜查,那可就全完了。反正现在是走钢丝,要么过去,要么摔死,想靠这个小小队正庇护,只有越描越黑,弄巧成拙。
左少阳脑袋里飞快地想通了这个问题,脸上痛苦的表情更浓了,拱手道:“队正,你这主意当真是太好了,非常体贴公道,只可惜,我是有泪哭不出啊,一人可以保留一斗粮食,可是,我家三口人,所有余粮就米缸里那一点了,加起来最多两斗,连自己的口粮都不够,哪里还有余粮卖给你。唉……,只希望你们能尽快打败叛军,要不然,我全家都得饿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