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你不是跟他商议了买方吗?就用这个借口好了,多给钱,买方回报一起算,不是一举两得嘛。”
“是,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那炮制乌头的法子他们说了不卖,治疗中风的法子都知道价值连城,据儿子估计,没有十万文以上,他们是不可能松口想让的,这方子本身就价值这么高了,我们还要加上还人情的钱,至少要拿出十五万文,才敢开口。而照我们现在的家底,老宅没有了,只剩下药铺,这是不能动的,值钱的首饰、家当都已经花光了。连母亲您的陪嫁都贴进去了,上哪筹这笔钱去?”
倪二趴在软榻上,眼珠一转,道:“娘,咱们不是还有五十亩良田嘛,拿这田跟他们换药方好了!”
倪母怒道:“亏你想的出来,就算你没管钱,不知道这些年这田一直都是补贴亏空维持的,你也该听见了大堂上隋掌柜算的帐呀!这五十亩良田一年要亏上万文,给他那不是害他们吗?”
“那是找不到佃户租种,要是找到了,还是赚钱的。”
“废话,这谁不知道,可现在你上哪里去找这么些佃户来租种这些田?”
倪大夫道:“母亲说的没错,这些田现在是烫手的山芋,吃不得也拿不得,给他们反倒害了他们。”
虽然贵芝堂帮了自己,但倪二并不感激,他是个很记仇的人,在贵芝堂遭受的几次耻辱,是他不能忘记的,随刻想着怎么整贵芝堂一次,好捞回着面子,他提议把田作价买药方,目的就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贵芝堂,但这目的自然不能说出来。脸上挤出苦笑,故作担心状:“母亲,咱们就剩这点田还值点钱了,除了这,还能用什么去回报人家?去买方子啊?”
倪二的夫人什么时候都是顺着丈夫说话的,也帮腔道:“是啊娘,反正现在家里没钱了,贴不起这五十亩地的地税,迟早得卖掉,不如拿去给他们换方子,说到底这也是五十亩良田嘛,他不害怕贴地税,可以卖掉啊,五十亩怎么都能卖个七八万文吧?”
倪大夫和倪母互视一眼,都暗自叹息,倪大夫道:“是啊,他不要可以便宜卖掉。那我们就不能按十万文计算了,最多只能算八万文。这样下来,买那中风的方子是买不到了。买到也不能算借买方来回报人家恩情。这么怎么办……”
倪夫人在一旁道:“昨早上在贵芝堂,我听那小郎中说,他给智儿治病的方子可以卖,还说那方子不值什么钱,要不,我们用这五十亩良田换他这个方子,怎么样?”
倪大夫眼睛一亮:“对啊,这是个好办法,那方子是治疗少阴证的,也是常用方,以后肯定用得着。而且小郎中也说了,这方子不值什么钱,若真是如此,多给的大头就可以算是报答他们的酬谢了。母亲意下如?”
倪母叹了口气:“除了这五十亩田还值点钱,另外也拿不出像样的酬谢物了,只能如此,儿啊,你明天去了要好生感谢人家,实话实说,建议他们把田卖掉。唉,七八万文钱就算谢了人家对智儿的救命之恩和对老二的相救之恩,的确寒酸了点,可我们家现在这样,也只能如此了。只等以后家境好些了,再补报他们吧。”
倪大夫答应了,一家人才在伤感中各自回房歇息。
倪大夫又给儿子诊脉望舌,察看一番之后,发现儿子病情进一步好转,心中这才略为宽慰,又给儿子服了一道药,这才睡下了。
——————————————倪家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天,而左少阳这一天更是不平静。
目送倪家抬着倪二走了之后,左少阳从衙门出来,正要往家走,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左大哥!”
左少阳回头一瞧,一个少女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葛麻布短袖襦裙,脑后垂着一条油光水滑的黑辫子,皮肤微黑,鼻翼边淡淡的几颗雀斑,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正是打柴姑娘苗佩兰!
左少阳惊喜交加,急忙跑过去:“佩兰!你走亲戚回来了?”
“是啊,我们昨天就回来了,早上我去采草药去了,拿到瓦市,卖了十五文钱呢,听人说县太爷去你们贵芝堂去了,所以我也跑去看了,人太多,看见你了也不好招呼。又跟着来这,听人说了,你以德报怨,惠民堂二掌柜那么整你,你还帮他出堂作证,所以他才逃得一条姓命。左大哥,你心真好!”
左贵、茴香见他们说话,打了个招呼便先走了。
左少阳心中苦笑,要不是老爹非要逼着自己去作证,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才懒得管这件事呢。不过顺带也宣传了贵芝堂,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岔开话题道:“这趟看亲戚还顺利吗?”
苗佩兰摇头道:“不顺利,遇到叛军烧官兵的粮草,幸亏躲得快,要不可就危险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