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愁坐驿舍,在绝望中等待起程去日南的通知,不料宫里突然来人,天子赦免了刘基的罪,不用去日南了,接着又给了公孙瓒一个更大的惊喜,赶紧换衣服,收拾得利索点,天子要见你。
就像天上掉个大馅饼,正砸在脑袋上一样,公孙瓒当时就蒙了。为死里逃生而庆幸的刘基毕竟是做过大官的人,他首先明白,连忙掏钱谢了来宣诏的小黄门,然后向公孙瓒贺喜,伯珪啊,你的机会来了,天子关心北疆的战事,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准备。
公孙瓒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忙按刘基关照的要点打扮了一下,又向刘基请教了见驾一些规矩,然后进宫请见。他身材高大,人长得精神,声音又好听,外形非常出色,思路也敏捷,对北疆的战事有独到的见解,面对天子的垂询,他开始虽然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侃侃而谈。
天子非常满意,即刻下诏封他为涿令,又赏了十金,嘱咐他为国尽力。公孙瓒感激涕零,山呼万岁。他以前是辽西郡太守府的书佐,算是吏,不算国家正式官员编制,是太守私辟的属吏,而现在他是县令,虽然官俸只有六百石,却是国家正式的官员编制,算是正式踏上仕途的起点。涿县不仅是涿郡的郡治,还是幽州刺史府所在,是幽州诸县中地位最重要的一个,和涿郡太守、幽州刺史同城而治,以后升迁的机会无形中多了几分。
更让公孙瓒隐隐有些得意的是,涿县是刘修他们几个人的籍贯所在,他成了他们的父母官了,一想到以后再见到刘修等人时的情景,公孙瓒不免有些想笑。
回到驿馆之后,他把情况告诉了刘基,刘基抚额相庆,对公孙瓒说,你有才干,为人又忠义,我就你以后一定不会屈居于一个书佐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好好干吧,国家多事之秋,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公孙瓒十分高兴,等了几日,从司徒府拿到了印绶便准备起程,临行之前,他决定去步云里和刘修他们道个别。
刘修得知公孙瓒来访,连忙迎了出来,得知公孙瓒授了官,刘修等人都非常高兴,让刘备去买了些酒肉来,一起吃了个饭。公孙瓒心情不,谈笑风生,言语之间不仅没有了前些日时的沮丧,反而多了几分意气。这几个人中,他最年长,便以老大哥的口吻对刘修他们说,你们要努力,我看天子不像那些人说的那么昏庸,还算得上知人善任。他还特别对刘修说,你在宁城的战功是有目共睹的,我天子一定不会忘记你,说不定你很快也会授官,到时候可以好好努力,报效国家。
听了他这话,刘修连连点头,刘备等人的脸色却有些尴尬,公孙瓒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刘备他们觉得不好意思,直到告辞出门的时候,刘备才找了个机会悄悄的告诉他伯珪兄,我大兄刚刚授了虎贲郎。”刘备可能怕公孙瓒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品级没你高,才比三百石。”
公孙瓒当时就有些讪讪,不料刘备随后又说了一句其实大兄挺关心你的,上次遇到你之后,他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了能让人给你传句话,他还答应为掖庭令毕岚造的渴乌写赋,别看他能文能武,可是写赋却比我还差,子言都说他是狗屁不通,这两天正发愁呢。”
刘备说完就后悔了,公孙瓒脸胀得通红,他不用想都,能时来运转,全是因为刘修不惜自污的结果。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反身大步进了屋,直入堂上,站在刘修面前,嗫嚅了片刻,最后躬身一拜德然,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刘修一愣,看看一脸无辜的刘备,肯定是他说漏嘴了,也不好当面责怪,只得先把公孙瓒拉了起来,连声说道伯珪,这是天子识人之明,也是你应得的。就算没有我多嘴,以你的才华,迟早也会脱颖而出的。”
公孙瓒又感激又羞愧,再拜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刘修把刘备好生一通责怪。公孙瓒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时刻都想着压人一头,特别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公孙瓒的条件是最好的,优越感也最强,是那种不自觉的做过第一人的角色,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败给阎柔就一气之下离开桃谷。上次大战,他没能立功,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现在当了官,总算占了次上风,所以才兴冲冲的来辞行,你非要把这后面的背景告诉他干呢。亏得他还算有点风度,要不然这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刘备非常不好意思,干笑着连连挠头。不过刘修当官的喜庆很快还是冲淡了这点小意外,虽然只是个比三百石的虎贲郎,但郎官向来是仕途的捷径,刘修还年轻,对他们这种家庭背景来说,这个起步算是非常早了。
但高兴之外,要忙的事情还多,刘修不仅要给准备入宫的各种手续,还要安排好这么多人的生活。他入宫之后,按惯例要食宿在宫里,每五天才能出宫一天,这一大家子人要么是女流之辈,要么是没成年的孩子,如果不安排好可不成。刘备、张飞和毛宗三个都不是安份守已的主,惹事是一流,让他们操持这个家可有点悬。他请来了房东罗氏,相看了她帮着请来的几个仆人,挑了几个看起来忠厚一些的留下服侍张氏,又和罗氏商量,请她帮忙照看。
几天前,刘修在对汉人女子的妆容做过一番研究,结合前世的经验,给罗氏建议了几个适合她的妆容,罗氏依法装扮起来之后,从里到外像换了个人,不仅容光焕发,就连她的安权也大惊失色,第一次的居然可以这么漂亮,这样一来,罗氏更是自信心大增,一笑一频平添几分风韵。
罗氏对刘修十分感激,也非常愿意帮助他,一听说刘修要入宫为郎官,请她帮忙照应,她连声答应,还拉着安权来祝贺了一趟。
安排妥当之后,刘修来到宫里上岗,开始了大汉朝有编制公务员的生活。爱翘兰花指的柳云霜非常高兴,忙里忙外的带着他熟悉情况,有了他的帮忙,刘修熟悉起来方便多了,不免对这个有些妖里妖气的小宦官多了几分好感。
虎贲郎的任务是看守各个宫门、殿门,他们的住处就在各宫殿外的庐中,是集体宿舍,一个屋住四个人。刘修办完了相关的手续之后,抱着的行李向长乐宫外的庐舍走去。
推开门,屋子静悄悄的,有些昏暗,刘修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情况,沿墙的四张床铺上只有靠门的一张空着,他放下行李,对睡在最里面那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的汉子礼貌的笑了一声我是新来的,幽州涿郡人,姓刘名修,字德然,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脸上不太好,听了刘修的自我介绍后,勉力坐起身子,还没先咳嗽了两声,然后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欢迎欢迎,我是凉州武威人,姓贾名诩,字文和。”
“久仰久仰。”刘修一边习惯的应了一声,一边打开被子,刚刚抱起枕头,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转过头看着贾诩,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说?”
贾诩又咳了两声,重新说了一遍。刘修扭过头,背着贾诩冲着老天翻了个白眼,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他放下枕头,用力揉了揉鼻子,让显得不那么惊讶,尽量平静的说道原来是贾兄啊,你是西北人,我是东北人,能在洛阳相聚,还住在一个庐中,真是难得的运气啊。”
贾诩显然没这么激动,他无力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贾兄这是了?”刘修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关心的问道。
“没。”贾诩有些尴尬前两天偶受风寒,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刘修眼睛一扫,注意到他盖在身上的是一件冬衣,而且有些破旧,顿时明白了。郎官们的衣服车马都是自备的,换季衣服要么是自已买,要么是从家里自带,公家是不发的,贾诩可能是离家太久,已经是暮春了,还穿着冬衣,一热就脱了,一脱就受凉,感冒了。
“吃药了没有?”号称三国第一毒士的贾诩就在眼前,而且正好是生病需要人关怀的时候,刘修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也就不是刘修了。也不管贾诩是不是习惯,他很自然的伸过手在贾诩额头摸了一下。
我晕,还真有点烫。
贾诩不动声色的拨开刘修的手没事,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刘修摇了摇头,没多说,起身出了门,费了一番功夫,找到正在忙活的柳云霜,向他讨点药。柳云霜一听,眉毛一挑,兰花指一翘宫里是有药,可是没有给郎官们吃的药。”
刘修立刻不高兴了,“郎官们就不是人,生病了连个药都没有?”
柳云霜笑了,连忙解释了一下。原来宫里虽然有太医署,但是他们都是为天子和贵人们服务的,郎官们可不在其列。
“那郎官们要看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