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苍白了些，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手一寸一寸地下滑，所到之处皆引起她的轻颤。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她还是在乎的不是吗？

来到唇角边，看着红润饱满的唇，却再也没有别的感觉，除了愧疚。食指轻轻在上面反复摩擦着，看着破皮的地方，心里越发难受，他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对她。“还疼么？”

轻柔的语气中满含着歉意，听得苏羡染也是一愣，这个人，到底想怎么样？先前那么对她，现在几个动作、几句话就想和好如初？

“疼也……”不要你管。

然而，还没有等她讲话说完，他突然将她的头按在他的怀里，就在心口的位置。冷冽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汗味萦绕在鼻尖，久经不散，苏羡染闷得难受，想退身出来，头却被他按得死死，似乎是想将她闷死在他的怀中，这样总好过气死他。

苏羡染想，他果然是想闷死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曾开口说话了。不让她说，自己却也不说，是想等到她没有办法呼吸，自然死亡吗？那么他就不用背负着杀妻之名了吧。

“对 不起，是我不知轻重，不该这么伤你，只是脾气上来了就忍不住……”声音低低的，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还带着颤音，伴随着压抑的心跳声，听上去让她的心也合着他 的节奏跳动起来，只是这跳动的频率实在太低，压抑得她快没有办法呼吸了，苏羡染也不别扭了，只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我知道你怨我那么对你，可当时真的被你气急了，又没有地方发泄，看着你那漠然的态度，更加控制不住自己，这才伤了你。”

鼻子酸了一下，是啊，每次她有半点不适，他马上就发现了，而今天明知道他黑着脸，她却能没有良心的睡过去，若是换了平时的她，见他不理自己，也一定会生气的。

“是我不对，别生气也别哭了，你哭我也疼，这里难受，知道吗？”他终于松了手，她抬头，却见那双敛尽世间光华的眸子变得暗沉无比，漆黑的瞳仁之间，暗金色缓缓流动着，将里面的悲伤与失意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心里揪着疼，正要安慰他，轩辕寒钰却又将她按回了怀里，不让她去看。拉着她刚被温热的小手，直接放在他的心口处。

苏羡染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愣在那里，耳朵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里面低沉的心跳上。

内殿又陷入一片沉静，时间仿佛也渐渐停滞了。

雁儿在殿门前走来走去，手中端着的药都快溢出来了，踟蹰不前，最后还是咬牙进去了。

“皇上，娘娘的安胎药。”进来的时候，发现里面没有任何的动作，雁儿还以为他们出去了，不过后面见床上有人，心里才安定了些。

已经和好了？她就知道，皇上一定会让着小姐的。

“拿过来吧。”轩辕寒钰松了手，接过药碗，放在她的面前，另一手还揽着她，低头，舀起一勺黑褐色的液体，吹了一会儿，不烫了才喂到她的唇边。

苏羡染闻到药味，蹙眉，但还是张嘴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秀眉锁得更深了。

“蜜饯。”

雁儿急忙递过来，轩辕寒钰捻起一颗，喂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和谐，雁儿不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等一碗药见了底，轩辕寒钰将空碗递给她，又扳过苏羡染的身体，问她：“困了吧，先睡一会儿。”

苏羡染只点头也不答话，就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不过在睡之前将双手放在肚子上。

“你先出去，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雁儿应了一声，将东西都撤下去了。

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药物的作用，躺下之后，她很快就忘了之前的事，沉沉睡过去。

他目光深沉，坐在床边只是看着她，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才轻叹了口气，悄悄走开了一会儿，但不多时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玉瓶。

将 她的衣服从肩上拉开，那红紫的痕迹还没有消退，可见他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呼吸一紧，眸子眯了一下，伸手在那些有痕迹的地方轻轻摩擦着，许是碰疼了她， 苏羡染闭着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但却没醒，他收回手，如玉的手指探入瓶子中，勾起白色的膏状物，均匀涂抹在她的身上。

轩辕寒钰也躺 了下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手覆在她的手上，手上温度传来的时候，她身体一颤，神色似乎很紧张，再次皱了眉，轩辕寒钰用手拂开，想了想，还是准备放手，正 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她反握住，瞥见她轻轻动了一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但始终握着他的手，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才安静地睡着了。

苏 羡染睡得昏昏沉沉，之前哭过，又喝了药，总感觉整个人飘飘忽忽，如同无根的云，没有着力点，但身上的痛楚却将她往下拉，想要让她从高空中掉下来摔死。恍惚 中，身上传来冰凉的感觉，清爽一点点地散开，身上的不适也散去，这才觉得好受了些，至少不疼了，整个人又轻松了，不过仅是片刻，手上像被火灼到了，很不舒 服，但过后却又觉得安心，像被人稳稳地拽住了，才放心大胆地握着他的手。

只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那种让她安心的力量已经离开了，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发愣地站在云间，朵朵白云从身边飘过，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脚下是一片虚无，看着下方的万丈深渊，她吓得冷汗直冒，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一朵白云上。

不知何时，脚下的风景不断地变幻，身后的天空也阴晴不定，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艳阳高照，突然，耳边一阵轰鸣，一声闷雷几乎将她吓得从云端跌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手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弄清楚这是哪里的时候，眼前却出现让她惊悚的镜头。

宽大的龙床上，上面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几乎耀得她睁不开眼，金灿灿的丝线不断晃着她的眼睛，让她由朦胧的状态变得清醒。

熟 悉的身影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看清他是不是那人，侧头打量着他，却被一声娇媚但又痛苦的声音惊了一下，她好奇，这才看清他的身下还有一个女子。女子的凄厉的叫 声不断地朝着她的耳朵里面钻，听得她心里发冷，而那男子动作粗鲁，喘着粗气却不为所动，身子上下起伏着，弄得女子的叫声越发凄惨。

苏羡染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正要回忆，头痛欲裂让她不得不放弃，再抬头，女子的面容已经呈现在眼前，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神空动却又无力，她蓦然一惊，浑身冷汗涔涔，这个女子，不正是她吗？

正巧这时，男子也回头，冰冷刺骨的眼神狠狠地扫了她一眼，浑身的血液立刻被凝固住了，她想逃避，然而浑身却僵住了，无法移动半分，那张熟悉的脸刺痛了她的眼睛，但怎么也移不开眼。

“唔……疼……”嘶哑的声音从另一个她的嘴里吐出来，她再次看过去，却见她的身下，开始涌出鲜红。

“救……”才说出一个字，他冷眼扫过来，看着她手的位置，嘲讽道：“你还配做母亲？”

苏羡染只觉得浑身一冷，片刻，那血水突然蔓延成海，将她淹没，而那人竟然冷眼旁观。浸在冰冷的水中，她只觉得下腹一阵绞痛，低头一看，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从她的腿间滑落出来，融入血水中，化为了一摊深红色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