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兴儿满意地diǎndiǎn头,说声“如此甚好。”又转向江中石传令道:“江中石,你既为本都先锋大将,便须承当较旁人更加繁重的职责,我命令你立即四下派出斥候,侦测泾、甘、兰、原、鄯各州吐蕃军的动向,随时来报。同时,由你亲率一枝人马,今日便出城向东北,一是要为全军将来向东撤退找出一条安全、稳妥的退路,二是须尽快打探出北面突厥和回鹘邦内最新的动态,以便我军视不同情形分别加以应对。你都记下了吗?”
江中石抱拳称是,却向来兴儿嘟囔着问道:“波护那厮敢不是偷了咱们交给他那几车茶酒财货,跑到回鹘当富家翁去了吧。这都快过去一年了,始终没有他的半diǎn音信。大哥,要不要我带人把他从回鹘抓回来,重重地责罚于他?”
来兴儿把眼一瞪,训斥江中石道:“不得造次。今日当着你俩个的面儿,我可以把话说明,咱们初到凉州之时,我派波护只身携带财货前往回鹘,是欲要他利用身为王族旁枝的身份,说服回鹘可汗出兵,助朝廷抗拒吐蕃,至少也得将北面的突厥死死拖住,令他们无暇分兵伙同吐蕃共同入侵我朝。你此次率部前往北境为全军探路,如若得到波护的音讯,只须立即差人来报我知,切记,不可恣意妄为,坏了朝廷大事。”
江中石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言语,和钱大顺两人向来兴儿抱拳告辞,退出了正厅。
来兴儿虽然当着钱大顺和江中石二人的面儿推说波护一去沓无音讯是事出有因,可他心里也对波护此次回鹘之行深感不安。倘若细究其原因,来兴儿倒不是担心波护能不能劝说得动回鹘可汗发兵相助,更多的是出于波护此人品行的担忧。
毕竟,这位回鹘王室子弟侥幸在景云丛营中保得一条活命以后,这些年来潜伏于长安城中,屡作大案,可谓是臭名昭著。尤其是他曾两次被官府捉到,却又两次成功地被同伙闯进监牢强行救主,简直视出入官府牢狱为无人之境,在长安内外激起了巨大的民怨。
前不久,虽然波护在收复长安一役中带领一班江湖宵小之徒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为此曾主动向景昭提出请求朝廷宽恕他之前犯下的罪行,允准他功过相抵,悔过自新,重新作人,此次来凉州前又特意将他带上,欲借助他回鹘王室子弟的身份,能够在朝廷和回鹘之间展开斡旋,劝说回鹘可汗发兵相助朝廷共御吐蕃,然而,自己与他相处时日还太短,对波护的品行、为人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倘若他果真像江中石方才所说的那样,私自带着那几车财货返回故邦,安安乐乐地做一个富家翁,那么,自己这番苦心谋划岂不是将化为泡影?
来兴儿自从皇帝那儿领受了这份差使后,也曾对西疆与朝廷疆域相接的几个藩邦做过一些了解,知道回鹘在叶护可汗登极后不久,就与突厥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并且占据了上风。如果波护此行一切顺利地话,至少也能劝得叶护可汗答应发兵拖住突厥,不使突厥与吐蕃联合出兵西疆,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这样一来,就可大大减轻来自北方的压力,使景云丛率领的主力官军能够专注于与吐蕃交战。
可二百多天过去了,波护此一去,为何连一丝讯息都没有了呢?
来兴儿独自坐在厅内,以手支颐,反复思忖,也琢磨不出个头绪来,且因拚杀了一夜,身体过于劳累,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