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皇上在回驾长安后,接连颁下诏旨,将郑氏、阿史那氏两位婕妤晋封为妃,将娘娘身边的樱儿姑娘册封为宝昭仪,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关切之心,娘娘可曾感受得出?”于承恩眼中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望着婉容,话中藏话地答道。
对于皇帝回驾长安后针对后宫已然失衡的局面做出的种种调整,身为当事一方的婉容心中又何尝没有无故遭到皇帝猜疑的失落之感。若不是出于对皇帝以有意抬升其他嫔妃位份来制衡自己的强烈不满,她也不至于从樱儿嘴里一听说皇帝一口回绝了樱儿关于册立自己为中宫皇后的建言,就气恼地如此丧失理智。
“本宫与皇上虽非结发夫妻,然而两情相悦,彼此都视对方为知已,情意自然深厚,远非他人可比。”婉容也不便和于承恩把话说透,有意借着他的话说道,“本宫如今怀着身子,又历经东奔之难,皇上体谅本宫的难处,抬举妹妹们的身份位号,以使她们能为本宫分忧,共治六宫,如此君恩,本宫又怎会感受不到呢?只是郑氏、阿史那氏两个,入宫才不过半年的光景,她们又都年轻,位份升得过快,难免会心生得陇望蜀之念,本宫如能早一日入主中宫,不也可替她们腾出个贵妃的位子出来,这样一来,岂不是人人都各得其所,各遂了心愿?即连樱儿这丫头,到时或许也能熬出头,晋升妃位呢。”
于承恩听她主动提到了宫中其他几位嫔妃,遂不失时机地旁敲侧击道:“果能如娘娘所说,六宫琴瑟和谐,各达所愿,非但是朝廷之幸,即连老臣这样土埋半截身子之人瞅着心里也高兴啊。可娘娘,你想过没有,所谓秦失其鹿,天下之人皆可逐之。怕只怕娘娘满腹菩萨心肠,却换不来旁人的诚心相待啊。”
“秦失其鹿,天下之人皆可逐之......”婉容喃喃地重复着于承恩说过的这句话,似有所悟,脑子里却又混沌成一团,难察究竟,再欲向于承恩细问原委,于承恩任凭她如何逼问,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了。
樱儿一经从瑶华宫正殿退出,即在心里暗骂婉容愚不可及,立后如此重大而隐秘的事,她居然当着于承恩的面儿丝毫不加避讳地说了出来,无形之中倒把自己给卖了。仅仅是这样,也还罢了。毕竟她现在已不同以往,贵为二品昭仪,于承恩纵然权势薰天,尚奈何不得她半分。令樱儿尤其感到不安的是,自己这番强推婉容出头争后,借以顺势上位的心思糊弄一个婉容尚可,在老谋深算的于承恩面前,只怕是一眼就会被他看穿,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承恩此人,樱儿曾听姐姐芙蓉提到过两回,素知他能够历经三朝而不倒,确有他一套过人的本领。当初,以张皇后之威势,姐姐芙蓉之智计,尚不能完全将此人拉入张氏一党为已所用,如今单凭自己一个婢女出身,才刚刚晋封嫔位的小小嫔妃,樱儿压根儿也没指望着能把于承恩拉向自己这一方,与自己携手共谋大事,只求他不在婉容面前坏自己的事,就值得为之庆幸了。
既然婉容欲争立为后的话已当着于承恩的面说出了口,事情就已然不可挽回,至于于承恩会不会向婉容揭穿自己深藏不露的心机,也就不是她樱儿能够掌控的了。与其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不如依然按照自己早就立下的宏伟计划一步步实施下去,才更切合实际。
樱儿自幼便独自一人潜伏于东宫,多年以来已练就了不为外界所动,凝神专心做事的一套本领,从瑶华宫正殿走至院门外,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一边吩咐自己宫中掌事的宦者胡全出宫去请锦屏到她宫中来一趟,一边在贴身宫人小红的搀扶下回宫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