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宽纵是混迹官场多年,骤然被纳悉摩问及如此敏感而重大的问题,也吓得老脸变色,嘴唇哆嗦着答不上话来。
纳悉摩见自己随口一问便吓得汤宽如临深渊般变颜变色,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仰面哈哈大笑道:“汤大人,纳某虽不及你这般博学多识,也知道,能坐于这龙座之上的必定是位汉人天子,你说是不是啊?”
汤宽想不到纳悉摩竟做出这样的回答,乍着胆子,迷惑不解地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纳悉摩背负起双手,在轩敞明亮的宣政殿边惬意地踱着步,边对汤宽侃侃而谈道:“我吐蕃人一向只欲从你们手中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牧场和山川、河流,并无意对汉人赶尽杀绝。在你们眼中,我们不过是南疆的南蛮异族,倘若是我们的赞普来到了长安大明宫内,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包括你汤大人在内,所有的汉人官吏、士绅,百姓会心悦诚服吗?
所以,能坐在这副龙座之上的必须是你们汉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汤宽因陪着纳悉摩在大明宫中来回奔波而晒得满头大汗,却仍从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佞笑来,附和着说道:“大将军远见卓识,令汤某佩服得五体投地。汤某情愿跟随在大将军身边,以效犬马之劳。”
纳悉摩回头瞧了瞧汤宽,见他热得脖颈后直冒热气,遂也感叹道:“这长安城哪儿都好,就是天气太过炎热,明明已到十月冬日,将士们却连身牦牛皮的袍子都穿不住,方才我这一路走过来,竟然还见有不少的军士打起赤膊来啦,成何体统!汤大人多年在长安为官,你说说,往年长安的天气到了现下这个季候,也是这样炎热,令人难耐吗?”说着这话,纳悉摩竟也脱掉身上披着的大氅,抬头抹起汗来。
汤宽正琢磨着听纳悉摩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大约是想在长安扶植一位汉人做皇帝,难免一阵意乱情迷,有些想入非非起来,心中暗自思忖道:在巴州时,那位老道婆明明说给自己的只是逢龙、从龙,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会化龙、成龙啊,难道自己命中还能做得几日皇帝?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陡地听到纳悉摩改变话题,向他询问起长安的天气来,来不及过脑,即脱口答道:“说也奇怪,往年长安的天儿不是这样啊。”话一出口,汤宽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再想挽回已经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