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先退下吧。我们兄妹有话要说。”婉容淡淡地冲顾惜朝等人吩咐道,待服侍人等都遵命退到了帐外,这才脸色往下一沉,向哥哥逼问道:“樱儿你可见着了?那件事罢手了没有?”
独孤浑期期艾艾地答道:“娘娘说的是什么事啊?我是在衙门里被父亲紧急叫回家,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得着,就随着一家老小跑出长安来了。是娘娘吩咐樱儿找我的吗,不知因为何事啊?”
婉容心往下一坠,暗说声不好,此时她也顾不得再向哥哥探问樱儿的下落,只关切地问道:“景昭,你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独孤浑眉稍霍地一抖,强笑道:“我,我怎么知道景昭现在何处?娘娘平白无故地怎么想起问起他来了?爹娘那边尚没有安置妥当,娘娘要是没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
婉容见他事到如今,还在自己跟前装傻充愣,一气之下,将手中的茶碗用力向独孤浑砸了过去,破口骂道:“你个胆大包天的货色,难道还要本宫当面戳穿你背地里做下的勾当吗?今天我老实告诉你,景昭没事还则罢了,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去见爹娘,自己找个妥当的地方,自行了断了吧。”
独孤浑侧身避过婉容冲自己狠砸过来的茶碗,抬腿就往帐外跑,边跑嘴里还狡辩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妹妹你何必如此凶霸霸地对我?吐蕃人攻进长安,杀死了景昭的话,也要算在我的头上?”说着,跟头把式地滚出了婉容的寝帐,一溜小跑着不见了踪影。
独孤浑临出帐前的几句话倒是点醒了婉容,是啊,即使真如自己得到线报所说的那样,哥哥雇凶杀人,那么倘若景昭是于长安城中被杀,恰遇吐蕃人攻入长安,待到将来皇帝查问起此事,自己完全可以把景昭之死推脱到吐蕃人身上,如此一来,倒不失为一种可以掩人耳目的说法。思虑至此,婉容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一股浓浓的困意紧跟着袭了上来,她甚至懒得呼唤帐外的杉儿进来,就一头倒在临时搭起的床上沉入了梦香。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交五更天,帐外已是云霞灿然,百鸟争鸣了。婉容独自躺在帐内,犹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恍惚惚地就看到樱儿一掀帐帘走了进来,朝自己盈盈下拜道:“昨夜万岁爷召我侍寝,今儿一早就赶着给娘娘请安来了……”
婉容一股醋意翻上了心田,正寻思着该寻下个什么由头来治一治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妖精,却陡地听到床边传来另一个清晰而熟悉的声音向自己呼唤道:“娘娘,婢女连夜从长安逃出来了。娘娘快醒醒,我有要事禀报。”
婉容强睁开双眼,赫然看到自己床前站着的正是樱儿本人,不禁意识到方才自己是坠入了梦魇之中,遂以手掩口,重重打了个呵欠,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娘娘。”樱儿竟扑通跪倒在婉容床前,泣不成声地说道,“惠贵妃昨晚在承天门外,以身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