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林树沉吟着,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是睦王有了消息,旦巴绝不会口口声声称我朝中突然生了变故。其中想必还另有缘故。”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悄悄地混出去向赞普求救?”钱大顺自告奋勇地请命。
“且容我思虑片刻。”林树示意尚、钱二人在房中坐下,自己则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像是自问自答地说道,“照咱们初到逻些那晚,尚公公你在纳府中见到的情形,纳悉摩分明是力主出兵河陇,抢占我大片土地,而反对赞普与我朝长公主结亲的,那他为何前日在拂庐中当着赞普的面儿并没有固执已见,一争到底,反而仅点到为止,轻易就改变了初衷呢?是被说服了,抑或是为了等待时机再旧话重提?如今才过去了几日,究竟是什么样的讯息传至逻些,能使纳悉摩毫无顾忌地下令包围馆驿,拘禁使团呢?照时间上来推算,他显然未及征得赞普同意便断然行事,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瞒着赞普和吐蕃举朝上下将我等长时间地拘禁在此地……”
说着说着,他眼前一亮,回身向钱大顺说道:“好在来兴儿没被他们关在这儿,咱们还不致过于被动。依我说,咱们莫若安安稳稳地在此暂待一时,以不变应万变,料想赤德赞普早晚得知消息后,还不致于将咱们强行拘押在此不放。你们以为如何?”
尚敬、钱大顺两人低头想了想,都觉眼下除此之外,没有更加稳妥的办法,也俱点头表示同意。
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
第六天天色刚刚放亮,央宗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馆驿,传请睦王携同林树、尚敬两位立即前往大拂庐。林树见来的竟然是央宗,暗料其必非纳悉摩所差,用眼神示意他屏退随从后,这才焦急地问道:“央宗大人,出了什么事?”
央宗神情凝重,拱手向林树致歉道:“事发仓猝,叫大人受委屈了。几天前,有消息从长安传来,长宁长公主骤然薨逝,纳悉摩大将军趁此机会向赞普进言,欲撕毁两国间刚刚缔结的婚约,扣下睦王及使团众人作为人质,以此要胁贵邦划出凉、鄯、瓜、沙四州土地归我邦所有。
赤德赞普闻听长公主身亡,又惊又悲,当晚突然宿疾发作,失去了神志,经御医连夜救治,性命虽然无忧,然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整个人变得形如枯木一般。纳悉摩见赞普无法理政,遂欲擅自做主,向长安派出使节前去讨要土地,在贡布上师亲自出面力阻下,才暂缓施行。
今日大论朗格还朝,依我朝成例,赞普因故无法亲政时,由大论暂代其位。因此,贵我两邦间今后是否能够和睦修好,如今关键要视朗格的态度而定。在贡布上师和小论多措的一再坚持下,纳悉摩才勉强同意给睦王殿下和两位大人一个面见大论,陈说情由的机会……”
使团众人被困于馆驿长达五天之久,其间林树曾多次与尚敬等人会议,都猜测吐蕃朝中起了激烈的争执,双方必定相持不下,以致置使团于馆驿而不顾。今日一早乍然听闻长宁长公主薨逝,赤德赞普突患重病,吐蕃朝中群龙无首的消息,仍然犹如平地里陡然响起一声炸雷,惊得林树瘫坐在座椅之中,半晌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