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如蒙大赦般冲吴弼行了个军礼,捧着那名亲兵递过来的碗,乐呵呵地跑出了营帐。
吴弼端起碗,稀稀溜溜啜了一阵子粥,又夹起一片春笋放进嘴里嚼着,这才开口问来兴儿道:“小兄弟净身入宫几年了,是哪里人氏?”
他身份贵重,又是长者,来兴儿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只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冷不丁听吴弼问他话,连忙放下碗,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小的是京兆人氏,十岁入宫在闲厩院当差,算起来已有五年了。”
吴弼招手示意来兴儿坐下,大大咧咧地说道:“你我虽身份有别,但同样是为皇上办差,无须这样讲究规矩。我曾听谢大人说起,你与那张氏跟前的芙蓉熟识,不知是否当真?”
来兴儿才坐下,陡然间听此一问,下意识地又站了起来,正色答道:“是的,其中缘由,皇上和李大人、谢大人都是知道的,小的不敢隐瞒。”
吴弼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别多心。昨日老夫得到消息,有人在长安城内见到一女道士,长得与芙蓉颇为相似。老夫怀疑芙蓉未死,她在京城出现,老夫担心对皇上不利,因你与她相识,故有此一问。你且想想,她过去与哪座道观相熟,或者与哪些出家人有过来往?”
来兴儿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摇摇头,答道:“小的两年前与她只在宫内见过几面,且当时并没有宫外的陌生人在场,大将军问的,小的实在是不知。小的听说那日,除了张谅大将军一人外,皇后一党尽皆被李大人捕获,怎么竟还有人逃脱?”他面对着吴弼说起芙蓉,心里着实的不踏实,所以试探着问道。
“是这样的,芙蓉那日不在张氏身边,事后,军士们发现清宁宫内有一具被毁了容的女尸,体貌特征与芙蓉相符,据此断定芙蓉已死。”吴弼似乎没有在意来兴儿为何会多此一问,随口向他解释道,“小兄弟,我瞧你颇受皇上器重,延英殿又是皇上常来之地,往后可要多加留神才是,别被芙蓉派在宫中的眼线钻了空子,做出什么来。”
“有大将军亲率禁军驻扎在这儿,量他们也不敢来这儿造次。”来兴儿不时失机地恭维吴弼道。
吴弼听了,皱了皱眉,转瞬间换过一副笑容,指着面前的饭菜说道:“只顾说话,饭菜都要凉了。小兄弟,来,多吃一些。”
说话间两人吃喝已毕,吴弼吩咐亲兵道:“去瞧瞧那黄某人在帐外吃完了没有?”
亲兵笑着回道:“他早就吃完了,正站在帐门外候着大将军叫他呢。”
来兴儿想趁着老黄未入帐前,向他问明张皇后的埋身之地,借机向吴弼告辞道:“承蒙大将军款待,小的感激不尽。大将军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回去了。”
“小兄弟莫急,且再多留一刻,老夫还有事要劳烦于你。”吴弼摆手止住来兴儿,命亲兵到帐外把老黄叫进来问话。
老黄再入得帐中,依旧带着几分不自在,冲吴弼行过礼后,低头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吴弼见他如此,冷笑一声,径直问道:“若不是今日撞上,本将军尚不知道这百十来号禁军中还藏着你这么位大功臣。先帝爷临驾崩前,张氏可是死在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