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蒙和竹多同谈妥后,就回长安向刘彻汇报工作。刘彻立即批准动工,开山修路。但修路这项工作,实在不是好做的!秦始皇修长城和高速公路,动用的都是帝**队。可现在呢?汉朝大部分jūn_duì,刘彻都准备用来对付匈奴的。所以唐蒙要想开山修路,只有一条路:征调民力。征调民力,当然是巴蜀当地民工比较靠谱。于是,唐蒙带着他的一千余兵,又征调了数万四川民工,开工了。这条路从犍为郡的郡治僰道县出发,向南一直开筑近300公里,直到牂柯江边…可不久,修路却出现了大问题。问题出在唐蒙的管理制度上。那时候没有大型机械。开山、搬石、修路,都得靠民工哎哟哎哟的出力。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唐蒙他只管修路,却不管民工死活。于是国家公路一点点在拓长,蜀地民工们却在前面一个接一个的坠入山崖。到底有多少人不幸丧生,估计唐蒙应该没统计过。前面死了人,他就从后面拉。于是一批批人死在前线,唐蒙又从后方一批批的拉到前线。生命无常,唐蒙无情。苦命的民工们真的害怕了。于是开始他们逃命。胆大的便准备革命。当然,他们只想革唐蒙而不是大汉朝的命。不过要想革唐蒙的命,唐蒙当然也不会坐而待毙。于是唐蒙抓起一批民工杀掉。又恐吓剩下的民工“要不好好修路,你们就都是这个下场”唐蒙这招杀鸡儆猴让巴蜀民工们彻底心寒!修路是死、造反是死。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搞一场大革命。唐蒙你能做初一,我们就能做十五!我想:当时的巴蜀人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他们也是准备这样做的。但民工们还来不及造反,突然从长安来了一个人。巴蜀民怨沸腾的消息传回长安,刘彻的心情不由得一阵沉重。建设大西南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工程。路是必须修的,可如今民工们情绪沸腾,只有先派人前去安抚,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了:蜀人司马相如在西南地区名气很大,说话应该管用。让他去做老乡们的思想工作,当是首选。司马相如一到四川,先是调查事因,安慰民工兄弟。接着公开谴责唐蒙管理手段不当,不应该把咱巴蜀兄弟只当牛使,不把咱们们当人看。最后就是替皇帝解脱。司马相如口吃,当然不能公开演讲。他利用自己善赋之特长,写了一篇又长又臭的檄文。简而化之,几句话就可以概括:民工兄弟们辛苦了。虐待民工这件事不是政府行为,更不是皇帝旨意,完全是中郎将唐蒙的个人行为!现在我谨代表中央,向你们致以深深的歉意和问候。请你们放心,中央已勒令唐蒙同志反思工作态度,改进工作方法。司马相如将檄文发出后,就回长安汇报工作去了。司马相如前脚离川,唐蒙接着修路。那么,唐蒙反思了吗?是否改进了工作方法呢?唐蒙的确反思了,且也改进了工作方法。他想到了征调jūn_duì来修路。当然,中央的jūn_duì就别指望了。唐蒙只能将算盘打到巴蜀等驻军的头上。主意打定,征调jūn_duì,继续修路。最后唐蒙发挥不怕苦、不怕怨、不怕花钱的创业精神,将一条流满鲜血和汗水的公路修到夜郎国的家门口。当夜郎国百姓们看着那条犹如巨蟒的国家公路时,心里说不出是悲还是喜。终于修完了,现在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但唐蒙却告诉士卒:你们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唐蒙到底想干什么?莫非他修路修疯了,还想再修别的路不成?唐蒙微笑:你们说对了。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修路。趁我们干劲还在,打通西南夷所有公路。这,当然也是国家的计划项目。果然是个修路疯子!所有人都傻掉了。民工被当牛使,可以哭天喊地。士卒被当牛使,有什么权力叫喊呢?入了jūn_rén这行,就得吃jūn_rén这行的苦。没办法了,咬牙切齿也得跟着领导将路修下去。其实,士卒咬牙,唐蒙也在咬牙。修夜郎之路,他没尝到甜头,苦头倒是吃了不少。现在他是真想干一番大事业,将这苦头吃尽。就算折了他唐蒙,能为大西南开出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也算是无怨无悔了。但打通整个西南夷,必须花更多的钱、征调更多的jūn_duì。这件事当然得经过皇帝点头才行。报告打到长安,刘彻同意了。这是一造福子孙后代的国家项目,更是造就一代帝王野心的工具,刘彻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同意拨款,同意唐蒙征调jūn_duì。征调jūn_duì的范围限定在巴蜀及广汉等西南驻军。有刘彻这句话,唐蒙就放心了。又率领着士兵踏上了修路的征程。这次唐蒙征调jūn_duì有数万人,规模巨大。他们夜以继日,前仆后继,一口气就干了两年。总结唐蒙这两三年,道路没修好,士卒倒死了不少。花的钱更是以亿万来计算。本来修路是件好事,可大家这么一算成本,马上就有人不高兴了。下至巴蜀百姓,上至中央高官,都一致呼吁皇帝停止修路。那大把大把的钱花出去就算了。可那一批批可爱的子弟兵,就此摔下悬崖,悲痛啊。拨出去的钱,相信刘彻心里是有数的;死了多少子弟兵,相信刘彻心里也是有底的。但钱都花了一大把,人也死了一大批。现在要想就此停工?那不是前功后弃?那花出去的钱不是白花了?死了的士兵不也白死了吗?刘彻决定:不管如何,咬牙坚持!把路给修出来!同时还有一件事,也坚定了刘彻修路的决心。事情是这样的:西南夷的邛都、筰都两个国王也派人到长安,主动表示愿为汉朝臣子。前提是:必须享受和南夷的夜郎国一样的待遇,竹多同享受的汉朝厚礼,他们也一样不能少。邛都及筰都两国作为西南夷较大的两国,但和夜郎国这样的南夷诸侯比起来,还不是一个档次。不过他们主动请为汉臣,总比拉jūn_duì出去打服强多了。现在问题就在于:他们值不值得刘彻出手大方,将他们和竹多同一视同仁?为此,刘彻将司马相如召来,问他对西南夷那两个酋长国的请愿有什么看法?司马相如这样回答“邛都、筰都、冉駹这些西南夷诸国都挺靠近蜀郡,打通这些道路是比较容易的。当年秦国还曾将它们纳入过国家版图,设立郡县。到了汉朝兴起,却将它们废弃,极其可惜。现在如打通西南夷,重新设置郡县,其价值肯定超过南夷”西南夷和南夷,到底谁的价值大?那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完的。但司马相如的前半段话激起了刘彻的兴趣。秦始皇都能将西南夷设为郡县,为何我汉武帝就不能设郡县呢?既要设郡,那唐蒙还得将路修下去。于是,刘彻点头通过司马相如的方案。并马上就给司马相如布置一道作业:修路的事有唐蒙去弄。而搞定西南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刘彻布置的作业正中司马相如的下怀。因刘彻既交给他任务,就得相应的给他封一个官职。封官还乡,光宗耀祖,不正是他司马相如梦寐以求的吗?夏天,司马相如出发了。果然,刘彻给他封了一个官爵:和唐蒙一样的中郎将。代表中央,持节出使。屁股后面还跟着王然、于壶、充国、吕越人四个副使。司马相如乘坐的大马车一路奔驰,蜀郡官员和西南夷诸部落个个都把他当明星捧着。对司马相如来说,搞定西南夷,根本就不是个问题。这些山区酋长,从司马相如手里接过礼物后,一个个都乐呵呵地点头哈腰,像捡了大便宜一样。所以司马相如的任务完成得极其轻松。司马相如决定:趁出差机会,探望岳父老人家去!当然,探望是假情,炫耀才是真意。想当初临邛城下,开酒吧、当小二,岳父大门不出,断绝亲路。此中情景仍历历在目。今天,司马相如要告诉全世界:当初跌破发行价的股票,飚升了!司马相如要回临邛县城显摆的消息,一夜传遍全城。临邛忙坏了。太守郊迎,县令屈身背箭,在前面开路。岳父卓王孙及临邛城有头有脸的人早就摆好宴席,列队欢迎,个个脸上笑不拢嘴。特别是那个卓王孙,仿佛瞄猫逮上死耗子,中五百万大奖似的,骄傲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想从前,苏秦困顿出游,之后却挂六国相印,荣归乡里。亲人朋友全在他脚下做屈膝状,苏秦仰头长叹“人世间,人情冷暖,不过如此啊”的确。人一阔,自然就有人替你贴金。卓王孙也给发达的女婿贴了一笔金。他牵着司马相如的手说“我真恨将女儿嫁你晚了。现在为表达我对你的一番悔意,决定男女平等。文君的大哥得到我多少家产,自然也少不了你这个做女婿的”于是,司马相如意外地分到卓王孙的一份财产。用一句话来形容司马相如此趟出使,三个字:赚大了。官位够他意、面子称他心、财礼贴够脸。于是司马相如春风得意的来,又春风得意地回长安,向刘彻汇报工作去了:邛都、筰都、冉駹、斯榆等各西南夷国王,皆请为内臣。都同意拆除关卡,开放边关。西至沬、若二水,南至牂柯江,凿零关道,架桥孙水,直通邛都。共置一都尉、十余县,皆属蜀郡管辖。但司马相如没想到:长安有一口大黑锅,正等着他回来背!这口大黑锅,就是受贿!有人弹劾司马相如一路上享受不正常待遇,收了不少地方官员的贿!刘彻刚刚表情还睛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这个司马相如,才一升官就要受贿,难道真是掉钱眼里了?刘彻派人去查。这一查,却查出一笔糊涂帐。所谓不正常待遇,司马相如是享受了。蜀郡太守郊迎、县令骑马开路、父老乡亲列队欢迎,这都是证据。但所谓受贿,的确有点冤了。钱是岳父给女婿的,这关别人什么事呢?既如此,接受别人行贿这个罪名怎么就罩到司马相如头上来了呢?史书上没有记载司马相如受贿的细节,官方也没有公布事实。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嫉妒司马相如了!嫉妒司马相如这帮人,大概就是之前反对唐蒙疯狂修路的大臣。他们的逻辑应该如下:打通西南夷,于汉朝有什么好处吗?死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钱,结果路修好了,还要给西南夷送那么多厚礼。汉朝得到什么呢?哦,不过是一个被人称为“老大”的称号。为一个“天下老大”的称号,赔尽那么多的纳税人和钱财,值得吗?既不值,司马相如为何执意说搞定西南夷有好处?只有一种可能:司马相如想趁机捞一把!我相信,如基于以上逻辑,他们肯定在司马相如出使的团队里安插了特务。结果,司马相如被狠狠地暗算了一笔!